羌监德被严肃森然的气氛所摄,手紧紧攥紧衣袖,忐忑不安地看向韩父韩母,“姥爷,姥姥。”
韩母搂过羌监德,乖孙乖孙的叫,柔声安慰道:“莫怕莫怕,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呢,会好的。”
韩父作为这群人里的主心骨,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沉郁之色,更显得庄重严肃,让人不敢直视。
羌昌图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上辈子好歹活了四十几岁,眼看着要喊只比自己大不了十岁的韩父爹,他就有点叫不出来。
默默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斟酌着发问,“爹,咱们这是要走哪条路?”
韩父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眼神莫名。
羌昌图忍不住心里发虚,背后冒起冷汗,该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吧,难道原主之前不这么喊人吗?难道是叫岳父吗?还是泰山?
韩父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因着读了大半辈子书,家境又比较殷实,看起来要比同年龄的人稍微年轻一点,即便如此,两鬓也染上了白霜,“先去距离这里百余里的大黑山。”
要绕开临漳城南下,从枫溪村出发,最好走的路便是从大黑山向西约莫还要走上两三天路程,到达沅城,再南下。
羌昌图本想通过地点来确认自己是否还在华夏,可韩父说的大黑山,实在太过宽泛,他仍然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
韩父见羌昌图沉默,也没再说什么。
若不是当年急需找个本地人当媒介好顺理成章在这里安家落户,他绝不会把云娘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也怪当初初来乍到,只顾着考察羌昌图学问了,并未细细了解他的品行,害得云娘嫁过去如此操劳。
且这小子还因为自己高攀了云娘,心里不平衡,暗暗贬低刻薄云娘,自认为读书人高人一等,家里事儿也是从不帮把手,使得年轻时柔顺的云娘也逐渐泼辣蛮横起来,吵的凶时,两人对打也是有的。
羌昌图因着男人的自尊,是从不和云娘一同喊他“爹”的,而是规规矩矩的叫“岳父”,客气而疏离。
马车颠簸,摇摇晃晃,羌青靠在羌竹月身上,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翳,嘴唇嗫嚅两下,声音似是从千里之外赶来,汇聚在喉管里,再也走不了,彼此扭结,形成洪流,却冲不破那道闸门。
一个旷阔渺远的星空之中,星光如细雨般洒落,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像是会变成一缕光,与那深邃苍穹融为一体。
就在羌青意识逐渐消散之时,一股磅礴而蕴含生机的力量似洪流般猛冲而来。
羌青一瞬清明,神念一动,由表及里,每一处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