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公主的话犹如一记重锤,重重砸在钟未眠心上,她背脊泛起层层薄汗,嘴唇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有这样……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心思,她想跟皇子抢夺平等的权利,可这,可能吗?或者说,可以吗?
钟未眠把手攥成了拳头,努力压下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待到情绪稍定,她缓缓抬起双眸,看向昭明公主,陈述了一个事实,“公主,我记得您弓马娴熟,先生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
换句话说,其实公主和皇子们接受的教育资源相差无几。
昭明公主听懂了钟未眠的言下之意,看向远处的目光悠远而深邃,“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我本拥有的吗?你以为,我跟他们享有同等的资源吗?”
“不,不是!”昭明公主一脸激动,声调冷了许多,“我本不能学骑射,先生也不是如今教你我的这位,是我母后为我在父皇面前求来的,我是会骑术,但骑术如何,你也知。”
“”父皇认为女儿家学些皮毛就可以,又不用骑马打仗,后来母后怜我想学,私下为我请来了一位老师,不过没学几年,母后故去,老师也被父皇打发离开了。”
“现如今教你我的先生,识礼体而知经义,学问人品皆为上乘,但你当真认为我和皇兄们的先生一样吗?”
昭明公主的问题颇为犀利,钟未眠忍不住呼吸一滞,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不一样的。”
不止是不一样,是差太多了,她们俩的先生,的确天下闻名,要论学问,可能差不多,古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太子和诸位皇子的先生是各家的领头人,儒家、道家、法家、阴阳家、农家……诸子百家,若得一家领头人之教导,他天然就得到了一家的支持。
“是啊,是不一样的。”昭明公主转身沏了一壶茶,茶叶在水中旋转,起起伏伏,最终落于杯底,“你回盛京时,许多事,早已尘埃落定,你看到的,是我与母后多年努力的结果。”
昭明公主将一杯茶递给钟未眠,钟未眠伸手接过,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进入胃部,暖意遍布全身。
钟未眠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公主觉得委屈?”
“不,我只觉得愤怒。”昭明公主的眼神陡然变得冷漠而凌厉,像是带了钩子,又像是燃烧的烈火,点燃了钟未眠潜藏在内心深处一点隐秘的火种。
钟未眠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身形晃了晃,抿了抿唇,“公主想让我做什么?”
昭明公主锐利的眼神化作柔和的春风,宛若斜阳晚照的种种柔情,照在钟未眠身上,“阿眠,前路渺茫,道阻且长,其间艰难险阻,磋磨坎坷,你可愿与我偕行?”
她向钟未眠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
钟未眠从昭明公主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期待的神情,脸上闪过慌乱和迟疑,急忙垂下眼眸避开昭明公主炙热的眼神,好似被昭明公主看上一眼,就能在自己心上烧灼出一个洞。
公主这宏大而匪夷所思的念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