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之间两场悲剧降临在她身上,齐宿不敢想,当时的她该多无助,多痛苦,怕是他此时的心痛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齐宿在哭。
在为她哭。
他心疼她。
好心疼,好心疼。
薛知恩伸到他脖后想拽起他的手一滞,停在半空一会儿,落了下去,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眼瞳没有聚焦。
就这么任他哭了。
任他把眼泪胡乱抹了她一脖子。
大概是她沉默的纵容奏了效,那泪更猛了,并伴随呜呜咽咽的疼惜话。
“知恩……你真的很棒……真的很厉害……你做的很好了。”
齐宿忍不住想起医生的话:她能在站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如果我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真的很棒、很棒……”
“知恩……你……”齐宿抱紧她,手指小力扒着她瘦削的脊骨,“我……知恩……知恩……知恩……”
知恩、知恩的叫个没完,好像在嘤嘤唤人的奶狗,话都说不利索,唯一叫得好的只有两个字。
——知恩。
薛知恩从没觉得自己名字这么烦过。
从没人一次性叫她的名字那么多次。
想打断他,又怕他加长哭得时间,索性闭了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身前男人的呼吸平稳,久到脖间的湿润少了,他的‘知恩’也不密集了。
薛知恩才开口:“哭够了吗?”
“……”
齐宿慢慢直起身,有些羞赧地红了耳根。
他怎么就哭成那样了?
还抱着薛知恩哭了这么久……
好丢人。
胡乱抹了下眼泪,他笑笑试图缓解尴尬。
“知恩,不哭了,我不哭了。”
其实齐宿不是个爱哭的人,记事以来基本没怎么流过眼泪。
但是对薛知恩,他的共情能力太强了。
不忍她受任何委屈,平时在电视上,在赛场远远看她,只是一点赛场对薛知恩不利的小事,都足够让他愤怒,抓耳挠腮地在超话疯狂diss主办方施压。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天大的委屈。
痛死了。
心痛得要死掉了。
齐宿还想再抱抱她,再夸夸她,不过薛知恩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冷冷说:“哭完丧了,那就把我妈放下。”
齐宿:“……”
齐宿看着怀里的遗像,温婉知性的女人正对着镜头浅浅地微笑,是一眼就让人心生亲近、信任的雅致长相。
薛知恩跟她有三分像。
她应该更像她父亲——薛氏那位掌权人,尤其那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浓调桃花眼。
齐宿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陆女士,是个与容貌所表现出的温柔截然不同的人。
反而,根据他的第六感来说——
应该是:独裁,霸道,控制欲强。
“你看够了吗?”
薛知恩朝他伸出手,眼神泛着寒。
“把我妈还我。”
齐宿默默把遗像递还给她:“……抱歉,知恩。”
薛知恩没理他,拿着遗像拉起裙子边用力擦过他触碰过的位置。
好像他是什么谁沾谁死的脏东西一样。
齐宿自知乱动别人东西理亏,见她擦干净相框后,又倒扣着遗像放了回去,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倒着放呢?”
薛知恩沉声说:“我怕她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