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搬到一半,连一杯招待迟绪的水都拿不出来,林霁予难免有几分忐忑,总有种亏待了迟绪礼数没做好的负疚感。
迟绪的车又换了一辆,她记得,那天参加罗一冰的婚礼,迟绪开的是辆白色的糯玉米,这次——
她老老实实站在糯玉米边上等的时候,迟绪却在对面笑得开怀,“林霁予你是不是傻缺,开那辆车你想搬什么东西?”
迟绪踢了踢身边的皮卡,“开这个。”
皮卡车显然没有得到主人的精心爱护,破破烂烂的,车门处还有一片是凹进去的,像是出了事故一直没修的样子,表面还有不少泥点子。
迟绪顺着林霁予的眸光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车,嗐了一声,“我开这车拉菜走绿通省高速费的,十五年强制报废,能用就行了,不用太精细。”
林霁予心道你今年才二十,就算十八的时候考了驾照买了车,满打满算才用了两年,两年……
车就破的跟用了十好几年的五菱宏光似的,这何止是用一句“不用太精细”来形容的。
不过用来拉行李,皮卡的确是很适合。
中途,迟绪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我喝红牛,你喝什么吗?还是要吃什么?”
林霁予也跟着拉动车把手,想一起下车,“我请你吧,你帮我……”
“这片停车交警总查,你留车上,一会儿来人了还能帮我挪挪位置,有驾照吗?”迟绪下车就点了烟,老烟枪的形象已经在林霁予心中不可磨灭。
迟绪的烟瘾远比她想的还要重。
她点了头,“有的。”
“那就行,你要什么?”迟绪催促着林霁予给她回答。
“矿泉水可以吗?”
迟绪比了个ok的手势,一路小跑着进了便利店,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东西出来,散了林霁予满怀。
“估计还要搬一会儿,你先随便吃点。”
怀中的零食琳琅满目,像是什么都抓了一份,还有饼干和面包。
林霁予低头看着那些东西,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你不吃吗?你早上就吃了一个小笼包。”
“我不饿。”迟绪回答得轻巧,还有些嬉皮笑脸的,“我早上就吃了一个小笼包吗?那你观察得还挺仔细,我自个儿都不知道,说起来,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整理了放冰箱的?”
林霁予嗯了一声,“天气热,不收进冰箱到中午可能会坏了,有些唐突,抱歉。”
实在是……那时候她在门口叫了两声迟绪的名字,可迟绪的卧室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无,大约是睡着了。
林霁予顶着侵入旁人领地带来的不适应,到底是把东西收进了迟绪家中的冰箱。
“不用抱歉,收的挺好。”迟绪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这大约是相识以来林霁予从迟绪口中听到的唯一一句不带刺的话。
她有些诧异地偏头望去,那张本该充满朝气的脸上不知为何,处处都透着疲乏和厌倦,仿佛方才看到的那些笑与活泼都是虚假的,装出来的。
“迟绪。”
“做什么?”
“你是不是受伤了?”
林霁予眼尖地看到,迟绪奶油色的防晒服上,沁出了扎眼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