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为了上当地的专科，高洋提前找关系请校长吃了顿饭，校长酒足饭饱后，在KTV昏暗的灯光搂着他的肩膀说，如果诚心上，分数还可以降一点，只要高考志愿单上有他们学校的名字就行。
这一切他很满足，对于一个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来说，有地方读书就不错了。
照例吃过早餐，他摇晃着桌子上全是英文说明的药瓶，里面空空如也。
“自从加大药量以后一瓶也就能支撑几天，看来晚上下课又得去买药了。”
自从一年前成人生日后，高洋总是能见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无处不在的鬼魂。
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疯了，他去本市最著名的精神病院——第六医院一检查，大夫两眼放光，说这种典型的精神分裂症，他只在教科书上见过。
于是他被留在精神病院，整整治疗了半年，终于身边的鬼魂消失不见，他的世界也清净了。
骑车来到学校，教室里同学们交头接耳，闲聊八卦。再有一周就要高考，大家已经没什么心思埋头苦读。
“哎，你听说了吗？和盛小区昨晚死了一家三口人，坠楼而亡，老吓人了。”
“这有什么，上周千达公寓里还发生过一起碎尸案呢，现在都没破。”
“是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市里面发生好多命案，我老叔已经在局子里一个月没回家了。”
“你老叔也是警察？”
“不是，他被当作嫌疑人控制了。”
......
“还有好多离奇的命案，贴吧上说是灵异事件，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高洋，你怎么看？”死党王腾把高洋拉进早自习讨论组。
“这有什么好研究的，神啊鬼的，都是网上炒作的噱头，不这么说你能点击他的帖子吗？我们未来可都是国家的栋梁，要相信科学。”
高洋自从经历过精神病院的治疗后，对都市灵异新闻一向是嗤之以鼻，他现在精神稳定的不得了！
“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是我家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我去请算命的大仙，大仙说我家招惹了不祥之物。”
王腾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吸引人的了。
“细嗦。”
“上个月，我老妈去泰国出差回来，带回来一大堆纪念品。我和老爸兴冲冲去看她给我们带了什么。可是打开箱子一看，全是一些小孩子的东西。婴儿的衣服，尿不湿，奶嘴什么的。我爸问她是不是给亲戚买的，可是我老妈说是给自己的孩子买的。”
王腾如同说书人一样，吸引了周围一圈人，班长李强尼见状也过来凑热闹，挪揄道：
“哇，王腾，你现在还没断奶吗？你老妈出差还惦记着给你买奶嘴。”
“你才没断奶，我王腾只喝酒不喝奶，就算是喝奶，也会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只用大碗，不用奶嘴。”
他接着道：“我跟老妈说我用不着这玩意儿，可是她说是给她的小儿子买的。当时我爸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也没有要二胎的打算，哪里来的小儿子？”
“阿姨怎么说？”这时候，团支书王艳也加入进来，好奇问道。
“她说三个月前就有了，现在在亲戚家，过两天就接回来。”
“会不会是你爸妈背着你偷偷抱养的，大号练废了重开一个小号也很正常”高洋毫不客气地补刀。
“屁嘞！”王腾锤了高洋一拳：“算命的说我有九八五之姿，我这是开挂账号。话说我这次模考全校前一百，你的分数还没我零头多，怎么嘲讽起我来了。”
“接着听我说。第一周的时候我爸也不信，以为她是在暗示他要个孩子，于是天天虎鞭酒，鹿血伺候着。可是第二周，他开始有些怀疑，难道真的养了个孩子？”
“卧槽，王腾你这故事讲的我感觉背后阴森森的，真的假的？”班长李强尼脖子一缩，有些害怕。
王腾极度认真，声音低沉道：“当然是真的！第三周的时候，我爸都开始有些相信了，等到他往车里装婴儿车的时候，我意识到不对劲。连夜找了当初给我算命的老瞎子，老瞎子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家不干净，灵的不得了。”
“打住，老瞎子，看你第一眼？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矛盾吗？”李强尼抓住了王腾话中的漏洞，质疑道。
“要不怎么说人家神呢，不用睁眼就能看见。这种事说了你也不懂，你没有慧根，是吧高洋。”王腾说。
被突然CUE到，高洋愣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之前也会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自己又没失明。
这算命的老瞎子大概也是精神分裂症，再加点骗人天赋，唬了王腾。
高洋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有你爸妈有小孩？”
王腾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不信，等过两天看他们带回来什么东西就知道了。”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大家各回各座位，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高洋骑着单车匆匆赶往精神病院，今天的药他还没吃，得赶快去医院买回来。
买完各类药品，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口气爬上五楼，来看之前的“老朋友”。
他走到之前的病房门外，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康斯坦丁，把烟给我掐了，医院不能抽烟！”
“钟馗，你给我从柜子上下来，该吃药了。”
一个健硕的女护士站在门口，叉腰呵斥，瞬间震慑住了两个身穿白蓝条纹病号服的精神病人。
“王母娘娘来了，快跑！”
“钟馗”从边角生锈的铁柜子上一跃而下，迅速趴在床上，将头用被子蒙了起来，巨大的屁股露在外面，海绵宝宝内裤露出一半。
“钟馗”本名钟岳，之前做什么的高洋不晓得，只知道这位大神来医院已经一年。时常疯疯癫癫地认为自己是捉鬼道人钟馗，护士张小芳是“王母娘娘”，天天强迫他吃仙丹。
“康斯坦丁”本名康硕，之前是津城大学的一位研究西方哲学的老师，年纪轻轻地就评上了教授职称。同样年纪轻轻地住进了精神病院，短短三十年走完了其他老教授一辈子的路。
病例上说他是在一次思辩中没有走出来，彻底疯掉了。自此以后认为自己是西方神话的“康斯坦丁”。
康硕吹灭了手中燃着的香烟，朝着门口欣喜说道：“高洋！你怎么来了，是专程来看我们的还是来买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