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言叹息,这床铺今晚怕是不能用了。
“我以为你不会害羞呢。”
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那探究的目光弄的林青山更是无所适从,索性不管水盆低着个头装鹌鹑。
看着林青山这般羞赧,柳无言难得的好心情,戏谑之心大起,忍着那疼痛挪了挪屁股远离水迹,勾唇看着“鹌鹑”。
“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的?”
林青山低着头没有看到柳无言眼中的戏谑,只以为她问自己的伤,点点头。
“哦~”
柳无言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青山,“那这么说你看过我这身子了?”
林青山头刚点一下,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好看吗?”
林青山顿住满脸通红,脑海中却不自觉想起那日看到的,当时只为救人并不作他想,如今想起……
那身材看起来纤瘦,实则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他只觉脑中炸响,双目失神什么都思考不了。
哦,看来是好看的。
柳无言挑眉摸摸下巴,如今这副身子倒也并非全无用处,瞧把这人唬的。
“你再不给我换药我可就感染风寒病死了。”柳无言戏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将林青山心中旖旎吹散。
他下意识抬手想将棉布拆开,可微凉的手指触及之处滚烫,烫的他兀的收回手蜷缩在胸前,脸红的连头发丝都要烧起来了。
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
明明之前还可以好好上药!
现在为什么这么废物?
见林青山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柳无言摇摇头,心道这人为何总是爱发呆,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忍着痛认命的抬手笨拙的找着麻布头。
这家伙把头掖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绑个结出来?
在柳无言刚反手摸到后背时,微凉的指尖触及她的手,温柔的将棉布头找出,林青山侧坐在床上,拆到离自己远的地方时两手交替,如同将柳无言环在怀中。
烛火微弱,并不足以让柳无言看清林青山表情,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觉这人神色温柔虔诚,如同面对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啧,她有些嫉妒那人了。
被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她配吗她!
那就是个小人!
害人性命换人魂魄的小人!
柳无言心中忿忿面上不显,麻布到肉时被血粘连着皮肤,林青山只能小心翼翼用手撩起一点水将麻布浸湿,再慢慢扯下。
柳无言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绷带尽去的胸前,靠近心脏那里有一深一浅两道伤口,交错的伤口表面坑洼不平,草药和干涸的的血迹混杂在一起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好在天气尚凉,不然她就臭了。
在柳无言怔愣之时,林青山拿着湿帕子已经小心翼翼触及胸膛,尽量避开那弧度。
他神色清明不做他想,帕子所及之处有力的跳动着,林青山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
不枉费他每日换药尽心尽力。
想起那日夜里,她就像一个被丢弃的娃娃仰倒在地,泥水沾了满身,他小心翼翼将人抱回,怀中的人已经没了生气,嘴唇苍白脸色灰败,饶是明知会如此,胸膛的殷红还是刺痛他的双眼。
他只觉得那人狠心,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用帕子将人身上的泥巴一点点擦去,又给她换了衣服包了草药,他希望如同那次一般,第二天醒来就可以看到活蹦乱跳的柳无言,所以心怀忐忑在床边睡去。
可事与愿违,第二天她并没有醒来,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直到今日终于云开见月明……
他的欣喜无人诉说,忐忑亦然。
换了药,林青山将一切收拾妥当,将柳无言架到另一张床,放倒柳无言后林青山也紧随躺下,美其名曰怕她半夜如厕和发烧。
床铺很小,两人并排躺着肩并着肩,身旁的人因大病未愈,白日里伤口折磨着心神,很快就沉沉睡去,只留林青山看着柳无言睡颜出神。
这样的日子,他盼了很久很久。
少时只是一时念头,后来竟成执念,困其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