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见海棠,便将脸一扳,冷哼道:“先伺候你家小姐把汤喝了,仔细再来说那板子的事。”
说来也怪,老夫人这边说话,正作闭目养神状的傅宁玉却不知为何独独捕捉到“板子”二字,还开口接话道:“什么板子?”
“玉儿莫管。”
人怕耳朵尖,更怕嘴比脑子快,此时傅宁玉也不知为何,两样都占了,眼也不抬再次张口就来:“莫管什么?”
正欲继续训斥的老夫人,连着听到两句没头没尾的,侧脸来瞧,见人仍旧耷拉着脑袋,想着恐是累懵了,愈发心疼,转向海棠更为严厉:
“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伺候你家小姐把汤喝了!整日里只想着偷奸耍滑,久不打,当真忘了板子的滋味!”
海棠本就不知自家小姐实情,进屋后见那静静歪靠老夫人的模样,像极昏去那般,内心也急,便一边认错一边端汤靠近,小心翼翼说着:
“小姐?小姐趁热把汤喝了吧,暖暖身子醒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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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玉的思绪是被香味勾回来的,睁眼定睛,便瞧见那近得几乎要碰着她鼻子的瓷盅,盖子虽未揭,鲜甜的味道却已窜进鼻子。
“好香啊。”
傅宁玉很自然地夸这一句,听在老夫人耳中却更为心疼:
“我可怜的儿,这不金贵的东西竟也这般稀罕,她这身边真就没个可心的,怕是连园子里的都敢欺负她了!阿荷,去,交待下去,把玉儿园里那些个贱蹄子都给我发卖了去!”
这几句话傅宁玉可是听得真切,刚拿起小勺的手直接僵住:“祖母,您要发卖谁?”
“你这身边没个可心的怎么行,瞧瞧这才几日,便又消瘦这许多,想来我这每日交待过去的餐食,怕是没有多少能到你手上,都让那些个贱——”
“祖母!”傅宁玉想也不想便截了老夫人的话,声音更是忍不住上扬,“我园子里的人,求祖母准我自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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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傅宁玉跟李妈妈的言语交锋,相较当面见识的海棠,老夫人却只是听的传话。
别人转述和亲耳听到、听人讲故事和自己亲历,产生的效果自然大不相同。
听得小辈这般应对,老夫人瞬间确也有些惊讶,毕竟打断长辈说话无礼在前,再向长辈提要求便属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