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什么名字,人在你手底下好几天,你还不知道人叫什么……
“赶紧让人过来,对!叫李红兵,快去——就说小顾总在我这等他!”
挂上电话,陈作富还有些不好意思。
“思泽啊,底下的人不太机灵,你担着点……”
水镀车间因为特殊工艺涉及污染,当初建厂房的时候特意离着周边的水源和农田,离着厂房还有一段距离。
“陈叔,咱们还在用水镀啊?”
顾思泽不解,虽说水镀的成本低,但是附着力实在太差。
色彩越是鲜艳,脱色就越快。
最好的也就撑一年左右,差一些的,三、五月就没法看。
“都是国内的一些低端货,总有人要的。”
“这样啊……”
对于眼镜厂的许多事务,顾思泽从不多加过问,他只是认为这种水镀货,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就忽悠忽悠不明真相的外行。
他不禁想起近两年的抢购潮。
别说手里有货就秒,就算没货也敢塞钱下单,那场面,就怕慢一步错过挣钱的机会。
几块钱的太阳镜,也敢炒到十几、二十块,中高端的,没有个把月工资,想也别想,完全不够卖。
实在暴利得可以。
付钱的人不在乎,赚钱的人,挣得心惊肉跳。
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为什么这两年有些作坊、工厂做得好好的会倒闭,还不是贪心作祟。
仓库里一块板料,一颗螺丝都没有,竟然敢收钱给人下单。
结果原材料的影子都没见着,遇上价格成本倒挂,一波带走,直接完蛋。
自己作妖,怨不得谁。
要不怎么说,雷总五个字的含金量,始终在不断上升,还越来越高。
顾思泽和陈作富没聊多久,大门外传来大黄狗的叫声,接着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胶鞋摩擦走廊地砖的声音很响。
“泽哥,你找我……”
李红兵满头大汗,扶着门框大口喘气,他内心慌张,被人通知的时候差点没敢过来。
顾思泽打量着身穿红色背心的李红兵,整个人比前两天还要更瘦一些,裤腿卷得老高,一双胶鞋湿哒哒的都是水。
“站着干嘛,坐!”
知道李红兵拘谨,顾思泽从沙发上起身,拽过一张凳子,直接将对方摁在椅子上坐下。
“陈叔,麻烦你,我有几句话要和红兵说。”
“行,我正好去小厨房看看……”
陈作富顺水推舟应承得很快,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关上了门。
等陈作富离开,顾思泽将健力宝往前一递,示意李红兵接过,然后没好气道:“呶——还是冰的。”
“谢了泽哥……”
“吃过饭没?”
“来的时候在食堂吃了。”
厂里的夏季生产,往往会避开高温。
通常在傍晚的班次会优先安排伙食,这样只需在晚上九点之后再对付一顿夜宵,就不会让工人饿着肚子回家。
李红兵打开易拉罐,三下五除二喝了个干净,接着一脸讪讪。
“泽哥,你怎么来厂里了,我真没想瞒着……”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至于为了你的事跑一趟——不过,你也够可以的。要不是启明他们露了馅,我还真不会晓得。”
“嫂子说你最近心事重重,不好打搅你……”
顾思泽听着李红兵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称呼,赶紧打断。
“等会!你们现在都这么称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