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硌着了?
他急忙起身,见崔夫人抽回纤纤玉手,放回怀里,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听她说道:“要有夫婿了,贵如长公主,也难免急躁,你陪她下车骑马吧。”
韦冲反而坐了下来,“韦家儿郎体弱,马背颠簸,长公主会体谅的。”
长公主不会体谅,她会体谅,崔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有些欣慰地说道:“真是个乖郎君呢。”
他笑了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夫人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搁在他大腿上,手上被坐红的印子还没褪去。
三月的长安郊野,哪里比得上车内让人心安。
车外的春草春花春树,哪里比得上车内的石榴红,更比不上她纤纤玉手上的红,以及掌心传来的温热。
独孤玉琥挑开门帘,“母亲,我临时有事,你先去曲江,外人问起他,只当不知,不要护着。”
崔夫人抬起的手顺势帮她挑着帘子,“你先忙去。”
韦冲见长公主风风火火地来了,说了句话便走了,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多看他一眼。
什么恶不恶的,全然是自己想多了。
历经数朝,撑住独孤家屹立不倒的女人,怎么会和闺中女子一般呢?以她的权势地位,好恶可全凭喜好,尽可以随心所欲,怎么会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在眼中?
自己想这么多,颇有些“经时未嫁却,心绪乱纵横”的意思,独孤玉琥是个女人,自己是个实打实的男人,怎么角色反了?
或许是权力异化了人。
独孤玉琥大权在握,执掌生死。
他人在屋檐下,扮演小郎君挣扎求活,难免如履薄冰,落入小女儿心态。
要有男子气概!
要改正!
他一把抓住崔夫人的手,揉着揉着,不自觉用上了力,越揉越重,先前的红印原本已经淡去了,一顿揉搓,更红了几分。
崔夫人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没有说话,没有抽回手,没有任何反应,只暗暗咬着内唇,不知不觉间,咬出了血来。
“小郎君要在我身上逞一逞勇武么?”
“啊——”
韦冲回过神,太失礼了!
压抑久了,果然容易变态,可报复的对象应该是独孤玉琥,不该是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崔夫人。
他连忙撒手,低头不敢看她,“对……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崔夫人将手拢入袖中,轻轻摩挲着,神色温婉,语气平和,“对不起什么,谢谢小郎君帮我疏松筋骨,我很喜欢。”
“啊?”韦冲脑袋空空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夫人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眯起了眼睛,“到了曲江池,你坐我身后,寻常人不敢放肆,我会护着你的。”
韦冲放下心来,挺直了腰杆,长公主令行禁止不假,可独孤家里并不是她一人说了算,崔夫人毕竟是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