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玉琥的手肘重新放在了韦冲的肩头,用对爱妾的温柔语气介绍道:
“这是蔡匡,大将军蔡承先幼子,大将军曾身披两层重甲,来回冲击敌阵,所向披靡,于乱军之中,救回了先朝太祖,人称铁猛兽,后为宇文佑所杀,追赠柱国大将军。家风不堕,他本人也有来回冲阵的本事,往后必是一员猛将。”
蔡匡忽地半跪抱拳,炯炯虎目里,仰慕之外,更有敬重,嗓门不及呵斥韦冲时的一半。
“长公主击杀宇文佑,帮我报了杀父之仇,我感激不尽,愿为长公主效犬马之劳,可有些话不吐不快,长公主何等尊崇,婚姻大事,岂能由一小儿说三道四,理当郑重,不可儿戏啊!”
“郑重?你说该如何郑重?”
蔡匡因父勋,爵封怀宁伯,继承了其父勇力与耿直脾性,顿了顿,硬着眉头说道:
“长公主行事自有主张,我怎敢置喙,可不管如何,不能由他在此摇唇鼓舌,请屏退之!”
独孤玉琥一勾韦冲的脖子,几乎将他搂进怀里,因崇山阻隔,没能入怀,这多少拯救了韦冲,多少减去了一些身份倒置带来的羞耻,可那半边脸上传来的触感,仍旧让他耳朵发红。
再一想,如此姿势,如母带儿,心中顿时炉火吹雪一般。
“蔡匡请我屏退韦郎,诸位以为如何?”
无人说话。
“好男儿不敢发声?赞同蔡匡的起身,不赞同的安坐如故。”
有几人当即站了起来,有七八人犹豫了一会,随之起身,大多数人还是坐着。
“韦郎,你看,竟有这么多人容得下你,我不知他们竟如此大度。”
韦冲回道:“韩信胯下之辱都忍得了,这又算得了什么,能做长公主的夫婿,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换做是你,忍得了么?”
忍得了么?有些事,非经历无以明白,想想,怕是忍不了,“长公主倾国倾城,谁不想独占。”
“倾国倾城?只有你敢胡言乱语了,听见了吧,安坐的人,往别处游赏吧,恕不招待了,得闲请诸位游猎。”
数十人站起,躬身拜了下去,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退了几步,方才直起腰,踏着步子,出了裙幄,无缘驸马之位了。
长公主端起酒杯,微微晃动,面向韦冲,瞥着剩下的十来人,“你们要我屏退韦郎,我不赞同,该怎么办呢?”
于让先向长公主行了一礼,方才说道:
“像蔡匡说的,婚姻大事,不可由旁人说三道四,我们本不该多嘴,心里仰慕长公主,实在忍不了,但知道长公主行事自有主张,于让不敢越俎代庖。”
“说的不错,”长公主点了点头,“赞同于让的,站左边,反之站右边。”
七八个人跟着于让,站到了左边,四五个人站到了右边,剩下中间一人,站着一动不动,渊渟岳峙一般。
韦冲认得此人,他身材比长公主还要高出一两分,肩背更宽出许多,比魁伟的蔡匡更胜一筹,容貌何止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