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校场。
韦冲、夫人、高葳蕤到的时候,场中正比拼射艺。
在一众威猛精悍的老卒中,一眼看到了高出一头的长公主。身后站着珊瑚红裙的雪椿。
这些老卒多是跟随独孤如愿征战的亲兵,选拔自万军之中,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不会慢慢瞄准,抬手弯弓便射,一个个弓弯七八分便撒了手,箭去似流星,前箭离弦,后箭已待发。
远处一个个箭靶上插满了箭。
长公主的箭靶上,箭尤多尤密,猬集在靶心,周边几乎没有零乱的羽箭。
“这个奇女子,射得又快又准,每一箭都是一条命,要是——”
韦冲正想着,忽见长公主转身拉满了弓,射出一箭,在他下意识要闪避时,箭已经钉在了脚前三寸处,箭尾细细颤动,箭身没地小半截。
“夫人没事吧。”
“无妨,长公主百步穿杨。”
崔夫人几乎没来过校场,饭后散步极少走这边,似乎刻意避开似的,现在发现环境似乎不错,宽敞,适合纵目,可大开襟怀。
新鲜地方,难免使人耳目一新,与小郎君面色发白还第一时间关心自己无涉。
倒是外甥女跳了起来,藏到了自己身后,原本红润的脸蛋吓得煞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让她这个舅母倍感怜惜,心底那点疏离与莫名的敌意淡去了,搂着她的肩头,轻轻拍着抚慰。
实际上这个外甥女早已长大成人,只比她稍矮一些,身姿丰美,胸前饱满,没有丝毫幼态,已经到了可堪采摘的年纪。能让她怜惜小儿女一般,可能与长相亲和又愁眉不展有关吧。
“长公主今日未免孟浪了!”
崔夫人上前声讨。
独孤玉琥似乎是第一次见生性温婉的母亲表露强硬态度,暗自吃惊,地位只在二圣之下的她,多久没被人责怪了?上次还是她自作主张,推掉了李家的婚约,换妹妹代替时,生身母亲无可奈何的责骂。
这便是为母则刚么?看来母亲真把韦郎当弟弟了。不会是为了葳蕤。于她,葳蕤是姑姑的女儿,于母亲,葳蕤是夫君的妹妹的女儿。
韦郎?昨日口称韦郎,心中并未当真,是嘴上叫习惯了,心中一时大意而已。
“母亲饶恕。葳蕤吓着了?勿怪,姑姑安好?”
“娘亲安好,多谢长公主关心。”高葳蕤在惊悸的余韵中,拘谨地说着礼节性的话。
“都是一家人,今后叫姐姐。”
“对,叫姐姐。”一旁的雪椿盯着韦冲,似乎没了与崔夫人对视的勇气。
独孤玉琥说道:“母亲,雪椿告状,说想让韦郎叫她姐姐,您不同意?”
“对,我不同意,长公主叫他韦郎,他再叫雪椿姐姐,于礼不合。”
崔夫人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出,依然坚持此先的说法,礼之所在,便是理之所在,她言之有理,她的私心符合礼仪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