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近前,一个丫鬟端着漆盘,盘上放了个玉碗,另一丫鬟倒了大半碗液体。
那侍女两手捧起玉碗,奉送韦冲面前。
“小郎君渴了吧,夫人命奴婢送扶芳饮来。”
刹那间,韦冲洞察了自身的软弱,肌肉僵硬外溢,带来的心硬,不过是身体麻醉产生的幻觉,夫人的扶芳饮一灌,即刻醒了。
他喝了一碗,又续了一碗,再喝上一碗,“代我谢谢夫人,很好喝。”
“去禀报夫人。”那侍女朝后面吩咐了一句,有个丫鬟躬身后退了几步,踩着小碎步去了。
“你也去吧。”
“奴婢留着伺候小郎君。”
“我这里不需要伺候。”
“夫人吩咐我,照顾小郎君饮食起居。”
“……那你站直了,不用低头弓腰。”
那侍女便站直了,抿着嘴,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白皙俏丽的鹅蛋脸,展露着让许多妇人自惭形秽的身躯。
这副身躯,早上曾挂在韦冲脖子两侧的肩膀上。
他涌起一股冲动,和他一样囚禁于此的人下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
“芳树。”
“姓什么呢?”
“没有姓,自小在夫人家长大,夫人叫我芳树。说取自阮步兵的咏怀诗,‘芳树垂绿叶,青云自逶迤’。”
“好,芳树,你来跟我说说话。”
芳树吩咐那几名丫鬟站那里候着,跟着韦冲走进了校场中央。
“早上不是很自在么,怎么现在像怕我似的?”
芳树一直抿着的嘴松开了,丰润的红唇得以舒展,使得有些紧绷的鹅蛋脸更标致从容了些,说话依然恭敬,“早上是奴婢孟浪了,小郎君勿怪。”
“怪你干什么,我喜欢你早上的样子。”
“小郎君当真么?”芳树呼吸一促,脱口而出,饱肥腻白猛地一颤,随即俯首躬身,连连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韦冲止住了欺负她的冲动,“算了,问你个事吧,金荷是什么身份,长公主叫她斛姨,怎么老是与夫人不对付?”
芳树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小郎君去问夫人吧,奴婢哪里知道这些。”
“夫人不是让你来伺候我么?事事都问夫人,不好吧?”
“奴婢只是伺候夫人的婢女,哪里敢打听主人家的事。”芳树婀娜腰肢弯的更低了,声音瑟缩起来,可怜兮兮的。
对这个弯着腰还比自己高的成熟女人,韦冲忍了忍,用卑劣打败了怜香惜玉的情怀,“只是个婢女?这婢女胆子可太大了,你也不想夫人知道你勾引我吧?”
芳树扑通一声跪下了,身体瑟瑟发抖,雪光一片乱颤,快速开合的红唇中,一线雪色闪烁着,“小郎君我不是故意——”
“行了,跟你开玩笑。”
韦冲扶她起身,上位者的玩笑是个善变的笑面虎,下位者的恐惧也未尝没有奉承的意思,“跟你说话,你总敷衍,可能你不喜欢我吧。”
“奴婢不敢。”芳树几乎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手臂脱离了韦冲的双手,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请夫人换个人来伺候好了。”
“喜欢,”芳树抬起头脱口而出,又迅速低了低眉眼,“奴婢喜欢小郎……”
声音越来越小,“君”字直接吞没了,听来像“奴婢喜欢小狼”。
……
正说着,一袭珊瑚红走进了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