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上的鲜血已滴尽,陈安将剑收入鞘中。
他转头望向脸色不太好看的阎铁珊道:“我好像胜了。”
阎铁珊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很生气,却也没有狡辩,承认道:“你的确胜了,杀霍休这件事我不与你争,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陈安很高兴,又排除了一个竞争对手,笑着道:“什么问题。”
阎铁珊道:“他们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不要说四个人,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几个人能在十招内击败,四人联手纵然不是天下无敌,也差不了多少了,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胜的?”
陈安道:“无论一个人的武功有多么高,只要心乱了,那么这个人就一定会败。”
阎铁珊道:“你让他们心乱了?”
陈安道:“灯火骤灭,陷入黑暗,突然陷入这种境况的人,心或多好少会乱,而我只要把握这个机会出手便可战而胜之。”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
阎铁珊默默品味着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感叹道:“你用的法子很简单,可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用这种法子办到这种事,他们败的不冤。”
这世上许多非常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可想要做到却非常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做到。譬如父母告诉孩子骂人是不好的行为,不要骂人,可人这一生却没有人能做到不骂人。譬如儒家从小教导人诚实,可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做到一生诚实,就算是儒家创始人孔子也做不到。
知易行难,这个道理无论什么时代都是颠扑不破的。
知行合一同样无论什么时代,只要能做到,必然为非凡之人杰。
阎铁珊忽然笑了笑道:“其实纵然你不跟我抢,我也不会第一个对付霍休。”
他的笑容很奇怪,带着几分玩味。
陈安道:“哦?”
阎铁珊道:“霍休是个很可怕的家伙,非常阴险,非常理智,谁也不清楚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手段,第一个对付他总是非常危险的,我本不想第一个对付他,而且有人早已想第一个对付他,这个人不是你。”
陈安道:“在我之前已有人告诉你他要第一个对付霍休?”
阎铁珊道:“不错,这个人也不是独孤一鹤。”
陈安道:“我大概明白了。”
阎铁珊捧着肚子大笑道:“你真的明白?”
陈安道:“那个人是不是西门吹雪?”
阎铁珊忽然不笑了,叹息道:“看来你真的明白了。”
正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说过,有两个半人会抢着对付霍休。一个是独孤一鹤、半个是阎铁珊,还有一个是西门吹雪。
陈安道:“看来我想第一个对付霍休,还需要过西门吹雪这一关。”
“不错。”阎铁珊道,“不过你大概过不了西门吹雪这一关。”
“为什么?”
“因为他绝不会让你的,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行,因为他软硬不吃。”阎铁珊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是陆小凤告诉我的。”
西门吹雪朋友不多,但陆小凤却一直都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天下间最了解西门吹雪的人当然就是陆小凤。他的话当然非常可信。
陈安也不会让西门吹雪,他一定要第一个对付霍休。
陈安问道:‘西门吹雪在哪里?’
阎铁珊道:“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陆小凤也不知道,他一向独来独往,或许他已找到了霍休,甚至已杀了霍休。”
陈安望着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好似看到了一个白衣胜雪的人,背着一口造型奇古的乌鞘长剑,站在霍休面前,剑光一闪,霍休便已死于非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道:“陆小凤在哪里?”
阎铁珊也望向屋外,看了好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他已来了,或许也已见到了霍休。”
他叹了口气,怜悯道:“陆小凤一向看重朋友,而霍休也是他的朋友,他的心情一定不太好。”
重情义的人往往容易被情义所伤。
第二天清晨,阎铁珊、独孤一鹤走了,他们当然不是去找霍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霍休在哪里,他们是去珠光宝气阁,是去见霍天青。
阎铁珊和霍天青需要做一个了断。
司空摘星也随着阎铁珊一块儿去了,他怕他们出事。
客栈又只有陈安、苏少英两人。
快中午的时候,消失了一天的独孤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