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诊所的所有器官收购记录发给我。”
狼眼望向塔里克的墨镜,毫不避讳对上他的眼睛。
从鼻子里吐出一口浊气,他最后也只能照做。
公司之命,毕竟难违。
塔里克甩出瓦克,一一查看清单,确实没从进货方的名字里找到任何和休格沾边的东西。
他扶好墨镜,威胁道:“按照规定,私自篡改器官买卖的记录,会引来什么后果,你不会不清楚吧?”
“干什么?威胁吗?你大公司就能肆无忌惮做这种事吗?证据呢?”狼眼指指身后的摄像头,怒道,“我这儿都有录屏的,等我发到网——你干什么?”
塔里克却是懒得听这老鼠自言自语,踏步走向诊所的器官移植室。
“里面在进行义体肾脏移植手术,你不能——”
轰开移植室的大门,映入塔里克眼中的,是一道腹部血淋淋的开口,和一个由机械臂操纵,悬挂半空的义体肾脏。
主刀医生和护士迷茫地望着他。
妈的,那小子还真不在这儿。
塔里克转头,幸而尴尬的眼神被墨镜挡住。
得做点什么。
他拿出手帕擦擦刚摸过手术室大门的手,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司狗,”狼眼狠狠地朝他背影啐一口唾沫,“明明穿着防尘膜,还装得脏手的样子。”
数个小时后,天渐渐黑了——至少时钟是这么告诉狼眼的。
因为他没法通过阳光得知这事儿。
身处新约克地底的垃圾层,每天只有正午12点到下午三点这四个小时,能通过东南西北四处打开的风洞接收阳光。
这个时代的穷人,连看一次日出日落都是奢望。
当然,公司会说,你可以在虚拟世界看个够。
手术室的红灯转为绿灯,接收肾脏移植的病人被护士推出来,狼眼使个眼色,护士心领神会,推着病床跟狼眼走到一处隔间,关门离开。
“塔里克来过了吗?”马修从深沉的麻醉中苏醒过来,眼前的世界依旧摇晃,不禁揉搓太阳穴。
“你前脚进去一会儿,他后脚就跟来了,动作很快。话说,马修副队,休格到底犯什么事了?逃到外边,还要公司这样追查?”
“唉,我也不清楚,”马修颤巍巍下床,感受左腹被金属义体充塞的异样,道,“有时候他的IP地址在这儿,有时候又在哪儿,总的来说就是这一块,那一块,这谁能搞明白啊,你说是不。”
“对了,狼眼,我之前麻醉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你说什么狼眼公司?”
“是啊,我自己开的。”
“咋搞的?”
“向世界资本联合委员会申请就行了,这事儿麦克斯韦和维克托利亚管不着——你的武器和衣服在那张桌——不过像我们这种的公司也就是糊口而已。”
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憎恨:“那两只大狗是不会任由其它资本势力扩张的。”
“只需要申请吗?”马修脱掉病服,穿回上衣。
“还需要至少20万信用点的启动资金。”
嘶,20万。
马修倒吸一口凉气。
前身的积蓄,其实差不多就是家里几把藏枪,其余的钱,都是拿去及时行乐。
这20W,还真不是小数目。
“怎么?”狼眼问他,“你想开公司做生意?”
“是,做做器官、军火买卖什么的。”
关于开公司的理由,马修也有自己的考虑。
对于这样一个时代,他自然是厌恶的。
前世要经历的剥削与异化,他要在这儿完完整整再经历一次,而且更加极端,和变本加厉。
除了极少数的人,也没有人认为这种制度是罪恶且反人性,或者说,就算这么认为也无力改变。
就算是有脑中的系统,马修也不认为自己单枪匹马能改变现状。
必纠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反抗这个荒唐的世界。
另一边,狼眼看马修陷入沉思,插嘴道:“哈,不是我多嘴啊,马修副队,作为你队长的老相识,我还是要劝告一下,这个行业已经是红海了,你现在进去,没有独特的优势,赚不到什么钱的。”
“这个么,”马修伸进口袋,摸到告死律动,感受它永不停歇的心跳,颇为舒心道,“我自有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