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犹豫造成了贝琪的死,还有你的声带......”阿拉法克擦拭男孩额头细密的汗珠,似是在自责,“离开这儿,雨露,跑的越远越好。”
“这座城市不值得你去画下来....或许这个世界也是。”
ta抱起雨露,推门离开。
.................
破烂的木门被撞开,身高近三米的戈尔登需要低下头,弯着腰才能走进这间狭窄的房屋。
于是他干脆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他带的两个手下,艾马尔和凯勒,一个是三角眼、刀条脸、爆炸头的瘦子,一个是身形猥琐,头型呈水滴状的胖子。
凯勒按照戈尔登的指示,晃晃手中的翠绿项链,对房间里的母女叫道:“喂,你们两个婊子,听说这项链是你们卖出来的?”
艾拉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三位不速之客,脑中的程序快速地分析着形势。
“你们先放下武器,我们可以告诉你们项链从哪里来。”
阳光不可置信地看向艾拉,她张开嘴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艾拉捂住嘴巴。
“嘘!”
女孩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她们有多危险,没有武器的二人根本没有和鬼火帮谈判的资格。
必须想办法卸掉他们的武器。
房间里一下陷入沉默。艾马尔用枪管挑翻一箱箱行李,阳光给天空折的星星、话筒、雨露的画统统都倾倒在地上。
“我想起来了,”见到雨露的素描,艾马尔阴冷的眸子一跳,道,“我之前搜过你们屋子。”
他用枪管指指四周新购置的家具:“买这么多新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我说了,”面对枪口,艾拉毫不畏惧,“把枪放下,我们再谈。”
“不要理她,”戈尔登吐出热气,声音像铁锤一样砸下来,“她不是克罗托,我们要找的是那个驼背的机械师。”
“在这儿等着,不要让这两个女的和外界联系。”
于是,艾马尔和凯勒就坐下来,枪口和眼神对着艾拉与阳光,四处游移。
她俩就像鸟笼里的金丝雀,展台上的车模,屏幕里的色情演员,在艾马尔和凯勒眼中,失去了人的复杂性,成为一个象征着欲望的符号。
凯勒的喉结鼓起来一大团,咽下口水。
他回头向戈尔登请示了一下。
“头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细小如蛆虫的眼睛瞟了一眼艾拉。
戈尔登的神色并未触动分毫,他冷着脸,点头,关门,靠到屋外用废旧电缆缠绕而成的护栏,拿出一根烟。
屋内,凯勒脱下上衣,雨点声里,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辨。
“嘿嘿。”艾马尔很尖锐地笑了一声。
“两位,你们的睾酮水平正在上升,”艾拉很清楚他们想做什么,“但是你们没法通过我发泄性冲动的,我的身体并没有安装——”
凯勒操着他那双积了一层厚腻子的油手捏住艾拉的脸蛋:“闭嘴!婊子!”
艾马尔也根本没试图理解艾拉的话语,上手开始扒艾拉的外套。
“你们住手!“阳光就这样抓住两个人渣的臂膀,狠狠咬了下去。
凯勒吃痛,大叫一声:“你这个小畜生!”
说罢,他一脚踹开阳光,女孩在地上打了两滚,滚到她叠的那堆星星旁,发出痛苦的呜咽,嘴角流出的血染红地面,打湿折纸。
“你们要干什么?!”艾拉的语气不再平静,她愤怒地质问道。
“什么干什么?她不想你受苦,那她来不就行了?”凯勒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恶毒的话语仿佛某个至关重要的参数,通过声音传感器,送入语义分析模块。
在精密严谨的程序推演下,艾拉已经看到了这行话背后的画面。
仿生人不知道什么是心痛,它们没有那种器官,也没有那些神经回路。
输入参数,执行程序,输出结果,它们的行为逻辑只是无数个这样的循环在打转,被条件语句限制伤害人类的程序块从不僭越,从不有例外。
于是艾拉更改了那行代码,昏暗的房间倏忽闪过一片阴影,“咔嚓”一声,凯勒的手臂向后背弯折过来,手背亲吻上他的屁股蛋,枪支掉落地面。
胖子还没发出痛哭,脖子又被掐住,他伸手死命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手掌像一段熔铸其上的钢铁般不可撼动。
“你要干嘛?!放开他!”艾马尔见同伴被困,赶忙举枪威胁。
“不要激动,艾马尔·福登,你的心率与肾上腺素超过了一般水平,但根据我的分析,你只有12.03%的可能向我开枪,不是吗?你在疑惑、恐惧、犹豫。”
艾拉极致理性的话语让艾马尔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是一个仿生人,不。
他的眼神里爬上一抹恐惧。
她是觉醒仿生人。
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艾拉的数据库会新增一条规则——现实不是算法考试,它瞬息万变,不可预测。
艾马尔一瞬间调转了枪头,指向地面上躺倒的女孩。
“砰!”
...........
背后的枪声响起时,戈尔登夹烟的手颤抖了那么一下。
他从口中吐出一窜火苗,点燃香烟,欣赏走道外的雨景。
地上的雨势很大,城市层开启了它的排水系统,雨水便沿着铁幕——城市层和垃圾层中间的那层东西——内复杂的管道落下来。
谁开的枪,死得是一大一小中的哪个,戈尔登没什么兴趣管,他现在只想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风洞一天就打开这么久,还遇上大雨天,搞得整个垃圾层都阴沉无比,估计回去后,那些衣服得晾外面个十天半月才能晒干。
真是倒霉。戈尔登吐出一口烟圈,任它们被雨点打散。
雨幕之中,几个孩童趁着大雨扰乱监控,四处乱窜,拆掉路边的广告牌打算拿去卖钱。
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窜出来的混混找上了他们,也不过14、5岁的年纪。
两帮人碰到一起,为这块广告牌掏出撬棍小刀械斗,鲜血泼洒到积水的洼地里,又很快被大雨冲散,褪色不见。
不过硬要说的话,阴天,早就习惯了。戈尔登收回视线,心想。
毕竟,他活在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