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作家就是好,挣得多不说,时间还自由。”
院子里,大爷大妈们正闲聊呢。
见到陈凡,一个个的,都挺客气的,陈凡还纳闷呢,这群最难缠的角儿,怎么突然转性了,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当初都咋说的,说自己是无业游民、游手好闲、废了。
这会儿,倒是改口了。
这是作家身份带来的体面呢。
陈凡也都礼貌地微笑回应,快步来到四十五号院,又给门卫大爷递上烟:“马大爷,帮个忙,把这个送给许今秋。”
马大爷接过饭盒和纸条,打趣道:“早上栽树,中午就要取材,你小子也忒心急了。”
“八十再学吹打,那就晚了,劳您跑一趟。”
陈凡嘿嘿一笑,又道:“您把东西送到就行,千万别说谁送的,就说有人送来东西,转身就走了。”
“弯弯绕绕的。”
马大爷不懂年轻人的心思,喜欢就直说嘛,像他们哪会儿,碰上喜欢的姑娘都是直接请媒人上门的。
看了下时间,这会儿人应该都去食堂了。
马大爷也直奔食堂,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许今秋,直接拎着饭盒就过去了:“小许同志,外头有个男生送你的。”
食堂好多人呢。
闻言纷纷看了过来,许今秋刷地就脸红了,小声说道:“马大爷,劳您把东西还回去吧。”
“小许同志,那人送完东西就走了,对了,这还有个字条。”马大爷把字条放到桌子上。
“我看看写的啥。”
坐在许今秋旁边的圆脸女生一把抢过纸条:“唯美食与青春不可辜负,哈哈……还是第一次碰见送女生东西送吃的。”
“园园,别说了。”
许今秋红着脸,把纸条抢过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看看送的啥好吃的。”
赵园园拿过铝盒,直接打开了:“哎呀,这是什么肉?一片一片的,该不会是鱼肉吧?”
说着,夹了一块吃了起来,眼睛顿时一亮:“酸辣鲜香,真是鱼肉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呢。”
水煮鱼片、酸菜鱼片是1983年才发明的,起源于川渝地区举办的厨艺大赛,灵感则源于水煮肉片。
“秋儿,别愣着,赶紧吃啊。”
赵园园又夹了一片,美美地吃着:“俗话说得好,想要征服女人的心,首先要征服她的胃,这个男生还真是别出心裁。”
“你就是个吃货。”
许今秋白了闺蜜一眼,刚才还说“还是第一次碰见送女生东西送吃的”,好赖话都让她给说了。
不过这鱼片,真挺好吃的。
许今秋心想,送鱼来的,该不会是个厨子吧?
与此同时,塞罕坝机械林场也到了午饭时间,后勤把饭送上来,林场的工人席地而坐,就地吃了起来。
吃完午饭,工人们各自找地方休息。
江大桥走到树下,拿出一本人民文学杂志看了起来,他平时也没太多爱好,就喜欢看点闲书。
略过不喜欢的内容,不知不觉就翻到最美的青春。
“谨以此书致敬塞罕坝精神,致敬时代的逆行者。”
江大桥顿时来了兴趣,还是第一次看到写塞罕坝的书,看到作者署名时,还愣了下,脑中不由地出现一个黑瘦的身影。
“不会是那小子吧?”
带着一丝疑惑,江大桥开始阅读正文,思绪很快就进入故事中,一直到队长喊人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女人,江大桥把书递过去:“队长,给你看个有意思的,这篇小说是写咱们塞罕坝的。”
“写咱们这儿的?不会是伤痕文学吧?”陈晓娴皱起眉头。
当下的小说,能写林场、农村的,基本跟知青有关,其中大多数都是伤痕文学,也是她最不喜欢的文学类型。
不能说伤痕文学一无是处,只是这种文学否定了太多的贡献。
陈晓娴还真怕塞罕坝被写进伤痕文学里,把一代人、将近二十年的付出,全部给否定了。
一九六四年!
陈晓娴跟其它五个女生一起,是第一批来到塞罕坝的女生,还被当成典型宣传:六女上坝。
哪会儿坝上连房子都没有,只能挖地窨,住地窝子,冬天来的时候,白毛风就在头顶呼啸,简直能冻死个人。
当时她们还挺能苦中作乐的,在地窨子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一日三餐有味无味无所谓,爬冰卧雪冷乎冻乎不在乎。
十几年过去了,她们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植树造林项目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累积造林近百万亩。
这些都是塞罕坝林场人的血汗与付出,真要让人写进伤痕文学里边,林场职工怕都得炸了。
“那不能,咱可不喜欢伤痕文学,这篇小说是写咱们塞罕坝林场人艰难创业、植树造林的故事。”
江大桥示意队长把书拿着:“你看一下作者名字,陈凡,估计就是那小子了,别人写不出这么真实的塞罕坝。”
“陈凡?”
陈晓娴愣了下,那个黑瘦黑瘦的小子,当年来到坝上就挺能闹腾的,回去才两个多月了,这就成作家了?
“书先借我,等下班了再看,赶紧的,先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