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书勤说道:“品福,没啥要紧的,就是爬爬山而已,这不就回来了嘛。”
三人一边说,一边上得楼去,直到自己下榻的客栈客房。一进屋,但觉一阵困境窘迫之意袭来,亨亚日下意识的一屁股坐着桌前的椅子上,似是不愿意载动弹了一般。亨书勤见此,也是一笑。王品福随父子身后跟进了来,说道:“老爷,吃食一直都备着,只是你们没回就没急着上,我去催催,这都快当午饭吃了。”
“那就少用一些,你去吧。”
王品福听得招呼后,就出了房间张罗吃食去了。一时,屋内就余父子二人了,父亲看着儿子好似在发呆,遂张口道:“想啥呢,呆愣愣的?”
亚日说:“在想父亲你在茶铺出的哑谜呢,是不是我年岁尚小,不能尽知?”
“呵呵,还想呢,也不竟然吧,再说那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你早先答我的,其实已经很好了,其它的也无法苛求你更多了。有些事听起来,咋看起来,有想当然的成分,和年龄、生活历练等等的都有很大的关系。只有随着年龄增长,活动增加,世界多看,事情常做,才能增长见识,才会对人、对事甚至是我们这个世界能有个模糊的全面认识,形成自己的看法和体悟,这样更有助于找寻到合适的或许会更好的答案。”亨书勤知道自己说的儿子未必能懂,毕竟年纪还太小,心下也知道自己着急了些,想了想后,又说道:“打个简单的比方,你现在能分得清什么是禾苗,什么是韭菜、蒜苗的吗?”
亨亚日答道:“禾苗是庄稼,韭菜和蒜苗算是蔬菜,蒜苗还抽苔结蒜的,这些我自还是分得清的。”
亨书勤听后笑了,却也没有言语。正好王品福带人把吃食送进屋来,又摆好碗筷,亨书勤就对他说道:“品福,一起用点吧。”
王品福回道说:“老爷,我已经用过了,我伺候你和四少爷用就行。”
亨书勤招呼儿子坐下,然后对王品福说道:“那好,你等下去店家那里讨几颗韭菜和嫩蒜苗,纯叶的和带着土的,都备一份,再去镇子边的地里挖一点禾苗来,选最小、最嫩的来,也是一样的处理。等下一起带来给我,我一会儿有用。”
王品福一头雾水,问道:“老爷,可有什么讲究?”
亨书勤说道:“让四儿看看,见见,我们当初也这样过来的,只是没有这么早罢了。再说这个季节也正当其时,我怕日后万一有事就会错过了,索性今日就提前办了。”
王品福听完随即醒悟,眼睛一亮,回道说:“是啊,我竟是忘了还有这一茬了。”说完竟是嘻嘻笑了。
亨书勤一边思索,一边又说道:“这样,等会儿,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就准备出发了。此次出门来,吾愿已偿,后面还需准备的琐事尚有不少。虽出来的时日不长,但家里的情况我放心不下,旭东的身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持续高烧不退,精神萎靡,身体发软,尤其右腿甚至连感觉都少有,也不知现时是个什么情况,怪叫人挂心的。亚日的学业也不易耽搁太久,我这里估计也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虽说让四儿在这里多走走看看也是美事,但也不急于这一时,看现在天气也不太热,适合赶路。你去把事情办妥后,准备一下,我们吃罢这晌饭,下午就归家去吧。”王品福应了一声。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默默吃饭。和外面担子早餐供应的类型区别不大,却显得精致很多。包子样子别致小巧,一层层叠放摆开,油汪汪的好似透着一层亮光;馒头蒸的蓬松,油条炸的金黄,入口柔糯;盛在碗内稀饭液面结起一层黏膜,阵阵米香飘逸;还有几小碟就餐的小菜,鲜亮又清脆爽口。父子俩慢慢的吃着,细嚼慢咽,进食之中,竟没有什么响动发出。王品福在一旁添茶递水,直至父子二人吃完,才着人收拾好残席,方告退自去了。
亨书勤对儿子说道:“稍看会儿书,再休息。记住:即使再累,饭后虽不易躁动,但亦不应当即睡下。不得养成不好的习惯,再说长辈在时亦于礼不合。”
亨亚日答道:“儿子记下了。”说罢就起身从行李里取出书本,想想又把笔墨纸砚俱都取了出来,一应放在桌上,摊开放好,拿起国学书默默的看了起来。一旁的亨书勤也拿出本书来,自己一边默看起来。
少顷,亨书勤听得研磨声,抬眼看见儿子挽起袖口正自研起墨来,研完后,又镇上白纸,就拿起笔架上才小号狼毫,蘸墨饱满,定神摆正身姿,悬腕运笔,一笔一画的写起字来。只见纸上书道:
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字体稚嫩,却也工正整洁,布局合理。亨亚日写完停笔,自己看了一遍,起身至洗笔盏中,把笔洗净,又挂在笔架上。做完这些后,亨亚日和父亲言语一声,待亨书勤点头答应后,自己又收拾好桌案后,往卧房径奔床榻而去。不多时便有略显粗重的鼻息声从房中传出,亨书勤闻听后,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昨日戊中时候方致客栈,收拾、吃饭、洗漱,安顿消停至歇息时,已至亥时。早起又卯初起身,一直走走停停,竟一直不得休息,至此时才算事了,一旦放松下来,加之腹内有物,便有些慵懒,即使自己一个成人也有些困顿,何况一个九岁多未至十岁的孩童,正是觉多的年岁。
听了一阵,见隔间传来的鼻息声渐至平稳,亨书勤放下书本,进隔间去看看幼子的睡眠情况。虽天气慢慢热起来,却也不甚稳定,有道春是乍暖还寒时节,晨时午中温差犹大,增减衣物,穿衣盖被亦是要谨慎一些,不致感冒受凉才好。尤其旅途中,更要多添一分小心。看着小肩膀微敞,父亲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又盯着看了少顷,见儿子睡觉尚算老实,就出了隔间至厅堂里坐定。
亨书勤又看了一阵书,不觉困乏上身,只不得心净。大白天的对一位成人来说是不适宜上塌休息的,丢下书本,亨书勤喝了口茶水后,径自闭目养神起来。把这些天的事情大致捋了一捋,一阵思虑后,亨书勤确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尤其今日儿子名师得托更是经年之念得偿,是件大好事,于是就养神的愈发深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