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私下里一般管一、二、三年级为启蒙段,四、五年级为幼教段,应该是源自于少年的成长和课程的编纂所发生的变化。年岁增长,而识见随之增长,另一则也是课程的难易程度和授课重点也随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启蒙段以认识世界、认识环境为主,幼教是在有一定基础上,再以自己国家简单的历史、文化传承为主,各有侧重。二者相互穿插,循序渐进,一层层铺展开来,中间并无断层,也算是衔接有序,主题还是让学生对世界对自身所处的环境有初步了解,只是尚未形成自己对世界对自身有什么看法的时候。不过对限时的整个教育阶段的划分而言,这是不严谨的,官衙并没有那样的划分方式,而是把这一阶段统称为幼教段,之后是初教和高教,然后是大学堂。教习日常课程主要以灌输为主,毕竟学生们都尚年幼,而且也是人生中第一回接受这种教育的方法,是个开始,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就如同在套上枷锁前,需要一点点的先把他引进去,让他在简单的枷锁中先适应下来,再慢慢的增加厚度和强度,最后枷锁才最终成型。所以日常里也教习只是照本宣科,按照教科书上的内容一点点的来教授,并不会做一些发挥,而小学生们自然也不懂那么许多。所以虽然会显得无趣一些,但对学生们来说,都是有益的,这也是对新学教习教导学生的最基本要求。
大部分学生对新学适应的还好,只是不同于家学的识字方法中从形体写法强记为主,学校采取的识字方式是先学拼音字母,然后按照字母拼音顺序从日常常有的简单事物开始学起,再到简短的小文章认识新的东西,逐层深入。这样的教授设计就科学合理得多,也容易引起学生日常学习的兴趣,对学生也要友好得多。这样即使后面不知道字怎么写,或者说还没有学到,但知道这是什么事物,也知道其发音,甚至就可以用拼音代替,也可让别人晓得自己所指何物,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的。更何况听说现时有个叫字典的新东西已经编纂出来,在慢慢的推广,只是这是新学里的东西,对新学不关心的人对此也毫无兴趣,所以推广起来也很艰难。不过却很受新学学生的欢迎,这就好像重新系统的从头来过的一种新方法,即新鲜,又可多掌握了一种交流方法,所以学生们的接受程度较高。又因学生家里多都有一定的识字基础,对这种新方法又不排斥,花费也不多,备用起来也是容易,显见的加快了学生们识字的速度,所以大部分学生国学课上的尚算顺利。大字课和在家时日常写字练字差别不大,更是集中了数十名的学生,这场面比之一人单独习字更宏大,受容易大环境熏陶。好胜之心常有,又可相互较量,晓得好坏和自家进步,学生也是自得其乐。对常识或者启蒙课充满了好奇,好多事物即便以大部分学生家境殷实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于大部分学生自家长辈对此也所知不多,更有甚者竟是全然不晓。故而学生对这一课热情格外高,即增长自家见识,又可以假期里家去卖弄,看见一周人众目瞪口呆,同龄者艳羡的眼神,自家心里也是很得意的。图画、音乐、体育是新事物,然而授课方式多是和大字差不多,又符合少年人普遍爱热闹、勇于尝试、接受新事物的心性,而且这些课目多是集体项目,几个志趣相投者往往乐此不疲。再者说这些课目又和个人爱好又多有相干,也一定程度上导致学生普遍热情高涨,学习氛围浓厚。日常课余有时间还自发写写画画、哼哼唧唧、蹦蹦跳跳的,时不时的看到高年级学生热热闹闹的开展各种活动,也是羡慕的很。因为自家也很想参与其中,又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同学的学习热情,这和在家的家学授课情形是大不同。同样的,虽旬日只得一天休学,但寒暑两季的假期较长,学生普遍都会离校归家。归家后,把学来的东西在家人面前展露显示一下,让得一大家子人也看看新学的成果,比较一下家学的异同,新学家学相互交融,没有功利,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也是一桩美事。自然也有一小部分家人在见识新学之后,心向往之,那是另说之事。
并不是所有课程都受广大学生的欢迎的,接受程度稍差的是劳作,最差的算术。劳作课平日里是平整场地、植树种花、开辟菜畦、修枝剪叶等等,也偶有出城收集的情况。学生多是家境富裕,没有做过这些营生,在过了初试工具等等的新鲜感后,被身体的疲惫,手掌的水泡,发胀的腿肚折腾的够呛,集体劳作一定程度上消减了之后的伤痛,所以大家虽是有点畏难,但也都咬牙坚持的很好。再说这个课时每旬也安排的很少,只是要身体力行之后,让学生即稍稍融汇常识课,又一定程度上体会到底层生活的艰辛与不易,这教学目的就算达到了,也就可以了。倒不是说一定要让学生们掌握各种生计技能,好为日后谋个出路。最难的是算术,几乎所有要求留级的学生都是算术关过不了,非但是其家里人的要求,就连学生自己多少也有点怯,怕跟不上后期进度。所以日常里,同学之间也多是对算术比较挠头,年级里算术成绩好的同学,自都是大家普遍崇拜的对像。而自从手指头的数量不大够用之后,学习是日难,又是枯燥难懂的纯理论,全靠背诵还不行,还得理解,会推广应用,真是难倒了不少新学学生。然而它又很实用,且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家是从商的,这些家庭则更加重视自家子弟对算术的掌握程度,希冀之后继承家业时,至少是个精明之人,不会在最关键的数字问题上被人糊弄,让自己白白的蒙受不该有的损失。所以以讹传讹的,就普遍把算术和精明能干画上等号,这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社会上的一些人对新学的误解。支持者自是认为找到了把家业发扬光大的制胜法宝,反对者则认为新学所授尽是些斤斤计较、蝇营狗苟的上不得台面的而又应该受到鄙视的东西。当然自是有一小部分有经历、有见识的家庭,见证了算术等等新学在生活以及军事上的巨大作用后,对自己国家在这种落后局面下所造成的巨大冲击,心生羡慕其强大之处,只心慕之余,对当前的现状难免心内焦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内忧外患下,咬咬牙把自家未来的希望都压在新学一途上。
一天的课程按部就班授完,亨亚日也相当于全天里把早先已经读过的课程大多都又重温了一遍,至于说大字、画画、音乐、体育之类的课程,也只当是身心的调节,就这样,一天的学业以愉悦的心情告以结束。
家里的事情亨亚日也是下学回到家里之后,听父母亲商议起有关的事项时,才了解到了其中的一部分。亨书勤去衙门也是按部就班的,寻常里也不会有什么样的突发情况,虽说有一些天没有坐班,但日常事僚员们处理的也是恰当,并没有多少事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事情,于是迅速的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之后,和同事们交代了一回就外出了。
亨书勤这一天的多半时间也一直是扑在家事上,他先是往济生堂去了一趟,见了掌柜的侯老大夫。侯大夫是行医几十年的老人了,最早接诊的也是他,一直到现在都是托着他开的方子在用药,所以对于亨旭东的诊疗情况,他也是烂熟。侯老大夫把自己对亨旭东病情的判断、用药对症状况、后期病症可能的发展等等的情况简短跟亨书勤说过后,也并不言明说自己治不治得了,只说这种病情在其行医生涯中是见过的,但没有特别对症的验方。他言道像这种情况,一般也只是病人将养着,多开一些强脾健体的汤药,另外再施针俯压按摩之类的相辅,大都维持着状况,慢慢的,病患的状况会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糟,鲜有明细好转的。侯老大夫是德安府城里最为知名的医药世家了,他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其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至此,亨书勤方才下定决心让长子求助于西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