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伤人不少,百姓见告不得朱勔也只好自认倒霉。
后来随着朱勔势力越来越大,这花石纲也渐渐伸到富贵人家这边,也不再给钱直接明抢,也不是官家授意,只是朱勔觉得给不给钱都叫人心生怨恨,不如直接不给,以天子名义征纳,就不存在刁民议价惹出的祸事。
这脑回路实属奇特,朱勔依旧从赵佶库房里取钱,可实际上已经一分不用便能上缴花石。
差事成了明抢也不算什么,听说有的地方,花石纲的牙兵会冲到别人家中,将家中奇珍异宝蒙上黄帕指为御物,还不马上取走,活络些的心生畏惧便会主动行贿,若碰上些不开眼的,那就一直拖着不取,等到什么时候物件有了损毁,立马将人拿下大狱,不敲骨吸髓洗干抹净决不罢休。
若实在挑不出毛病,牙兵们也会借口保护物件为名,将这户人家门墙拔了,不上下打点就等着毁房掘墙家破人亡。
玲珑塔黄中辅也见过,没什么稀奇。
是姐夫家祖上传下来,他家祖上是北宋有名的木匠,喻皓主持建造过汴京开宝寺十一级级木塔,曾被欧阳修评论是国朝以来木工第一人,手段堪称精妙绝伦,家中传有木经,黄中辅多次想拜读,渝高都没舍得给。
玲珑塔则是一个木制宝塔模型,上面镶嵌琉璃,夜里取灯火来照,颇有后世KTV的彩灯效果,像渝高这辈没有见识的,才拿着当宝,生怕黄中辅引燃了这破塔。
黄琳出门后,屋里只剩娘娘跟三位兄弟一旁安慰大姊,小孩子不懂事,便叫宗母驱赶了出去。
爹爹出门时拿了不少银钱,怕只怕对方不是奔钱来的,黄中辅暗自琢磨着这事,喻家此时也算丰厚,被些牙兵盯上不算事,可牙兵敢动他们黄家的姻亲,这事反倒不太寻常。
须知道,宗氏有位族中的从兄名叫宗泽,时任登州知府大小也是个四品官,比起知县这种七品官还是高了几等,这几等差距可是宗泽花了几十年功夫慢慢熬上来的,总不至于连几分薄面都没有吧,若没有这层关系,当年陈县令也不必亲自登门拜访,来见证黄家是否又出了位麟儿。
此事若是那朱家衙内授意,可就不是用什么银钱能解决的事,他家与朱勔无仇无怨,简直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打击旧党余孽。”黄中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转瞬之间又摇了摇头,黄氏宗族多了去了,自家算什么余孽,就算真要整也不会用花石纲这么拙劣的借口。
黄中辅开始仔细回忆细节《义乌洞门黄氏宗谱》中的细节。
黄琳用白银一千五百两,托付女婿秘密的窖藏起来,事情平息后黄琳去世,黄中辅兄弟三人还很年幼,不知道银子藏在哪里。喻葆光就去把银子取来,归还给他们。兄弟三人请求拿出几百两答谢他,喻葆光虽然贫穷,却竭力推辞,不肯接受。
如此说来方腊之乱前,姐夫家的确已经没落,否则后来也不至于有姐姐脱簪珥剪发、买书延师,养育喻家五子高中进士的典故,大姊姐现今只有一个喻良倚,姐夫平日方游乡校多不在家,也就是这个时间段后,他家的四个儿子如雨后春笋般诞生。
黄家剩下的一千五百两白银,显然也在黄琳死后没能守住家业,以至于兄弟分家,黄中辅欲投表哥宗颖,结果因宋高宗赵构与宗泽的私人恩怨,宗颖也赋闲在家,以至于后来成了一位愤青抨击秦桧的卖国策略,被通缉几十年在大山里虚度一生。
朱衙内肯定也不会搞什么背调,真要处心积虑弄自家,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两家体量不在一个等级。
要是朱家无心针对自家,那倒也有些办法,黄中辅思略利弊,又想到姐姐平日如何待他,凭借多出来的四十年经验,怎么也要趁机博一把,绝对不能走历史的轨道。
黄中辅回到自己的小屋,才意识到,自己是那穿越者之耻!
换了其他穿越者,少说也能拿出一两个本事,惊掉对方大牙,让对方纳头就拜,又或是傍上另外一位大佬,展开一场精彩绝伦的复仇打脸剧。
黄中辅仔细掰扯了掰扯,纵观整个江南就没个能跟朱勔家抗衡的人物,放眼整个大宋,能跟朱勔扳手腕的大佬,一个手的手指也能数得过来,且大多还跟其交好。复仇打脸剧大多小说中才有的桥段,也只能存在于小说中,就好比民告官就要找大佬对头,也许并不是你冤起了作用,只是也有大佬想搞对方罢了。
“奸臣当道!奸臣当道呐!”事到临头,黄中辅才觉得当初夫子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因为离朱勔倒霉还早,这个时代最大的皇帝宠信朱勔,人家就有最大的靠山。
斗不过人家,就只能想方设法讨好对方,黄中辅又开始在房间内翻箱倒柜,这些年一事无成,仓促间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不设计个魔方。”黄中辅转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朱家衙内又不是小孩子,这种玩具就是贴上琉璃整的高大上一些,也不一定能博对方一笑。
“渝高老头也是可恨。”黄中辅暗叹一声开始在心里埋怨起这位姻伯,平日扣扣搜搜的,这才招惹上煞星,平常那种无力感再度席卷而来,黄中辅坐在桌前,对着面前的画纸愁眉不展。
无能便会迁怒他人,他还生着闷气,便在纸上作画,不多时一辆四轮马车的设计图跃然出现在纸上,四轮马车不过加了个传动系统,坐起来够舒适,也够气派应能打动对方了吧。
秦始皇统一六国的功绩之一就是车架同轴,这样的规矩也就一直流传下来,千百年都未曾变过,如今有了官道,那还有什么狗屁车辙,黄中辅盯着素描怔怔出神,随后一拍大腿。
“要玩就玩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