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告诉程阵雾,他与女朋友在南海一家电器厂做事,他做到车间主任了。高中毕业后看到高考没有过线,相差九十三分,就跟姐姐去了广东,一直没回来,前面收到黄显云的信,说你在广州读研,还准备找时间去师大看老同学,结果雾哥到了土地坪当教务主任。黄显云分配不好,跟我们在广东的同学联系,是有去广东发展的想法。
程阵雾说他是从华南师大休学回来的,可以回去再读,到时再讲自己的事。让小军讲讲他们厂里生产方面的信息。小军便又讲了一大通。感觉小军做管理还行,但技术细节不甚了解。讲了一些在厂里的人情世故,感觉小军这性格在厂里还比较适合,吃得开。程阵雾问了另外几个在广州打工的男生情况,结果小军告诉雾哥,谭阿诚、李新君和谢志勇三人都不在原厂做事了。谭阿诚去了东莞大郎,找了个江西婆。李新君去了珠海,找了个湖南益阳妹子。谢志勇在广州公交公司做事,找了个广西河池妹。这次趁他结婚,全将女友带回家见父母,结婚那天雾哥肯定能碰见,雾哥准备接受集体审判吧。
新君女友是个小美女,最活泼,好玩咯。这次聚会,雾哥要鼓励鼓励这三位同学,不能只满足于当下每月能赚百把块钱工资,要有些上进心,我们虽然没考上大学,但读了真正的高中,至少要进入厂里的管理层才对得起自己。他劝过他们,他们总强调竞争的激烈性,雾哥的话他们听,而且雾哥能劝到点子上。
程阵雾说小军能有这种认识,说明已经成长了,很好,到时跟他们说说吧。其实你们四个人当年再复读一下,考个学校没点问题。现在已经踏入了社会这所大学,那就将社会这所大学读好吧。将来在职场,资历与能力都重要,是要鼓动兄弟们向技术与管理两方面发展,小军管理可能有心得,但技术上可能得花些心思。读大学这几年呢,我自已忙于风花雪月了,就没主动跟大家联系。这个大哥没当好,俊锋有几次要打我一顿,是晓祝劝解才作罢,记得晓祝不?他们已经同居了。俊锋去了一个师专教体育,下次我把俊锋的通讯地址写信告诉你们。俊锋的开局开得好,说不定过几年能进入管理层。对了,段小诚原来的那个女友也在土地坪教书,他们分手了,敏雪改了名字叫敏婕,好象也重新找了男友,变化蛮大,第一次见面竟然没认出这家伙,可能是对我有成见,看到我竟然不喊我雾哥,用普通话喊我程主任。
小军便将话题引向了他自己的家庭,说他姐姐老夸雾哥,现在姐姐与姐夫跟他们租住在一块,姐姐没在电子厂做事了,去了一家服装店做事,收入比在电子厂要高些。
从小军女朋友家到小军自己家其实不远,也就三里路左右。在小军家里,跟小军父亲一说,小军父亲便召集组里管事的人过来,很队长气势地对另外两个男人说,程主任是小军的同学,喊他伯伯,又是土地坪中学的领导,给他一个面子,拖拉机减二十块钱,所有配件都送给程主任。
生产队的会计说,还有两大桶柴油和一桶机油,当时两百块钱买回来的,柴油烧了一点,但当年柴油是指标油,便宜。干脆程主任一并买走,油桶就当送程主任。如果钱不够,写个欠条,一年内付清就行。程主任反正有单位,他们不怕程主任走人了。
程阵雾给生产队三个人每人一包广东烟,请他们将柴油机油和所有配件全装在拖箱上。三个人一商量,又给程阵雾减了二十块钱,一共八百六十块钱。程阵雾交了三百六,写了个五百的欠条,喊小军签名帮他做个担保人。并向小军队上另两个人说,他与小军读高中时是铁兄弟,因此有小军担保不愁没人给钱咯。
这台拖拉机保养得不错,至少七成新,加上机油一满桶,柴油一大桶半,另外有一些配件,很合算的。
装好配件后,程阵雾散了一圈烟,小军帮忙将水箱加满水,程阵雾摇起拖拉机一路突突到学校。本计划在小军家中餐的,但有了拖拉机,便兴趣来了,直接开回学校。
程阵雾会开手扶拖拉机和大型拖拉机,甚至卡车,得益于爷爷办的那个木材场。初三中考后,爷爷就将程阵雾带到木材场做事,那些运木材的司机,好像喜欢程阵雾这小伙子。程阵雾当时十五岁,一米七九的个子,但长着张少不更事的脸。爷爷有意培养孙子的社会交际能力,每天扔四包烟给程阵雾放在挎包里,程阵雾便时不时地给那些运木材的司机散烟。
那些司机大部分是程阵雾爷爷的朋友,程阵雾便喊他们叔叔或哥哥,用一天时间学会了大型拖拉机驾驶,再用一天时间学会了手扶拖拉机的驾驶。
爷爷好奇雾孙怎么先学大型拖拉机驾驶,再来学手扶拖拉机驾驶。
程阵雾便小师傅一样跟爷爷解释,手扶拖拉机下坡转向是反向操作,防止先入为主,影响将来学习汽车驾驶,大型拖拉机呢,转向操作与汽车一致。
爷爷看到孙儿好像对这些机械操作既有天赋又有兴趣,便让一个铁矿司机朋友接着教雾孙开汽车,爷爷为此专门弄了一条狗,让程阵雾正式拜师学艺。
程阵雾也真有鼓捣这些机械的天性。汽车师傅是个转业回来的汽车兵,三两下就把程阵雾教会了,当天中午程阵雾就独自将车开到了家门口,让奶奶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开车带着奶奶在寨里转了两圈。奶奶让雾孙开着车带她到桃岭墟上,在供销社选了一条烟给雾孙当奖品。
后面在木材场,只要是有车要挪动,不管什么车,司机都喊程少爷代劳,司机们一般是围着桌子打牌。
司机如果在装木材的空隙修理车子时,程阵雾就去打下手。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见识一下实际操作,加上白天空闲借了司机的柴油机与汽油机手册研读,两个月下来,对柴油机是摸得滚熟的,汽油机也有些具体了解。
爷爷为了考查雾孙,让雾孙将木材场那台用于驱动带锯锯木材的195柴油机拆解后检修了一回。装配好后,爷爷让雾孙摇起柴油机,让一个开拖拉机的师傅听了一下声音,看了一下排气,夸奖了程阵雾一通。
小军知道程阵雾会开拖拉机,是高考后一块去女同学唐如玉家玩,唐如玉家里有台拖拉机,那天唐如玉家能开拖拉机的父亲不在家,好象是替村里出差去外地了。唐妈妈接了个活要完成,看到老公不在家,就有些急,程阵雾说只要婶婶信任他,他带两个男同学去将货物运一下。
唐如玉妈妈再三确认后,程阵雾摇起拖拉机带如玉妈妈、小军,和另一个男同学林涛去了镇上,轻松地将货物运到了目的地,还顺便从目的地运了一车货到如玉家后面的那村子里。反正让如玉妈妈夸了一路。
如玉复读一年考到了广西大学,一入学就给程阵雾写了一封信,报告她到了广西大学读书。与兰茜去桂林审稿那次,专程去南宁看过唐如玉,程阵雾想,今晚要写封信给如玉了。
唐如玉总是一脸的笑意,圆圆的脸庞,笑时真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脸如粉团气富贵。身材不高,一米五三左右,也不性感,但近距离地看到她某些部位,男人很容易在内心里会有冲动,至少程阵雾是这感觉,而且那次在南宁时这冲动让兰茜看出来了。
带师姐去南宁看望如玉时,三人一块在广西大学校园餐馆晚餐,如玉要买单,兰茜坚决不肯,晚餐后就拖着雾雾连夜坐火车回到桂林。路上笑雾雾起了邪念。程阵雾老实承认内心里真有这邪念。
如玉和小军是班上当年没过线的五个同学之一,如玉的解释是她在考第一场突然来了好事,结果第一场语文没考好,导致后面紧张才没过线。
苏娅听见拖拉机声音,从房间出来,告诉程主任,段少芬与杨婷搭班车走了,她过两天回家看看算了。房间帮程主任收拾好了,早晨换的衣服也洗了。这两天在学校,伙食真要麻烦程主任了,事她会做,炊具她没有。如果嫌搞伙食麻烦呢两人煮她带来的米粉吃。
程阵雾说没问题,说完盯了一眼苏娅。说她换了条素色棉绸新裙子,换了双红色高跟鞋,罩罩好象也换了,整体形象清新得有些脱俗,但小蛮腰就婀娜得有些风情了,比初识的苏娅,美丽跃迁了一个量级,莫非开始是想去县城去做风景线?
苏娅笑程主任真是个骚%妹几的高手。她换装不是为了去县城展示,是少芬她们走了后再换的,是想看看程主任如何夸奖她。这条裙子和这双鞋是暑假前在县城开会时买的,暑假穿了一回,这是第二回穿。罩罩是在土地坪供销社门市部买的,程主任来前那天傍晚散步时买的,那天突然很有消费冲动,感觉硬要买个这东西才过瘾一样。
程阵雾夸奖苏娅穿这套裙子有些婀娜了。
苏娅脸色微红了一下,说她一身从内到外都换了。这儿穿高跟鞋不方便,特别是下雨天,校园道路没有硬化,容易陷进泥里去。程主任可能要置一双高统雨鞋,老师都置了。这儿下雨时,尤其是春天和冬天,泥泞得要命。她不学骑单车也是这原因,下雨天,这儿的泥巴粘在车轮上,推都推不动。还是程主任厉害,买个拖拉机,什么路都能跑。今后回家就搭程主任的拖拉机,到腰镇下车再搭车回家。到了腰镇,回家的班车多,下午六点后还有三趟车。
程阵雾说他平时穿军用作战靴,有防水功能,但容易臭脚。反正这东东他多,因此一般是穿三天就泡一天,再冲洗晒干。运动时穿球鞋,一个月顶多洗两回,气味大咯。在师大让师姐经常骂,师姐骂他一般是说,将雾雾的球鞋去桔子洲头洗的话,湘江的鱼可能不会是鱼翔浅底,可能会是鱼肚朝天满江白。可骂完又帮他洗干净,后面想了个办法,就是勤换袜子,因此他袜子特别多,一周十四双袜子分两次洗,就是一天两双,三天或四天洗一次,先用洗衣粉浸泡半天,再在水龙头下一次搓洗干净,师姐帮他置了个带夹子的圆盘晾晒器,挂在租住屋的阳台上,很好用,后面他帮原寝室里同学置了四只让他们用,班上女同学知道后,又敲诈他帮她们每人置了一只,花了他一把稿费。这次带了两只剩下的新的回来,买时本是送英语学院的两美女的,结果师姐说那两家伙太妖精了,让他少与她们勾搭。如果苏娅喜欢,送一只给苏娅,这衣架更适宜女孩子用,晾晒小东小西最方便。晚上在房间就穿拖鞋,平时穿塑料拖鞋,冷的时候穿棉拖鞋。奶奶手工做了两双棉鞋,一直带在身边,七年了还是新的一样。
他是山里长大的,短距离喜欢步行。在长沙读书爱骑单车,一报到就退了一个师兄的一辆旧单车。那师兄因为分配不如意的原因,他们入学后才去单位报到,打球时认识的。三十块钱退下他的自行车后,去五金店置了工具和配件将旧单车收拾了一下,在校园里都是骑车,周末除了爬山,平时都是骑车到处玩。他有全套军装,还弄了个军人证,因此在长沙畅行无阻。这单车送给房东大婶了,房东大婶要给钱,他说说不定下次来玩,还要骑骑呢。
到广州报到是导师写信让他提前去的,一报到就退了一辆自行车。回来时送同学了。面试时,导师留他在广州多玩了两周,住在导师家里,导师有辆日本摩托,导师还找了辆军用旧吉普,两人上午十点出门,晚上两三点才归家。导师爱睡懒觉,他习惯六点起床,帮导师家弄早餐,反正面食换着花样做,天天受到师母与导师女儿夸奖。导师的女儿在读初中,跟爷爷奶奶在北京生活,暑假才过来陪父母。应该是高干家庭,导师的女儿说家里的勤务员做的早餐没他做的好吃,如果胖了,要找他这个哥哥负责。约定寒假继续住她家,她寒假再回来陪爸妈。可惜导师出车祸走了。唉,也怪自己,那天如果自己不陪那个新疆女同学去逛街,导师可能不会发生车祸。新疆女同学古丽娜去广州那些小商品街,容易让那些小流子骚扰,请他去当护花使者,结果没护住导师,如果那天他陪导师去,或许就是开军用吉普去,就不会发生那场车祸,想起来真有恨自已。
后面的新导师是个大美女,年龄比他大咯,个子跟苏娅差不多,归国华侨,本也对他好,系主任说是倪导师主动要求接手他的,这本是一份恩情的,有收养学术孤儿的味道。但第三周的星期二,三个人,就是他、倪导和师妹三个人闲聊聊出冲突了。自己一时脑热,又让冲突升级了,升级到不可调和状态了。不说了,感觉自已对不起倪导了,还连累了师妹。
程阵雾突然笑了一下,说自已有蠢,如果不较真,当时忍一忍,在新导师手下读三年书,应该很快乐的。专业反正自已有信心,导师的口语虽然没前导师纯正,但非常知性美丽,耳濡目染,或许自已能汰去身上这股山里人气息,人模狗样地修出一个学者范来。
新导师接手他的第二天就送他一副墨镜,说他戴上跟她与师妹走一块,感觉既安全又有品。在广州时,墨镜一般放在挎包里,回来放皮箱里了。在老家,甚至在长沙,人们对戴墨镜的男人好像没好感。
程阵雾说搞伙食没问题,他在师大已经练出来了,包能让苏娅满意。如果胖了,可不能象他导师的女儿那样找他负责哦。但洗菜、择菜、洗碗这些活要帮着干,从小奶奶不让干这些。还有扫地,从小到大没干过,读书时扫地都是同学代替他做,小学到初中,班上有几个年龄大的女同学,奶奶交待了她们,不用他自已说。高中呢,班上女同学帮他做,轮他值日她们就主动帮着完成。体力活,就帮她们干,在学校农场搞劳动时,他们班女同学不用干任何重活,他带男同学全搞定。
对了,这几天有空,帮苏娅织个他房间里用的竹蒌用于收纳垃圾,昨晚将少芬的柴刀留下了,校园里有竹子,很方便的。干脆给所有老师都织一个放房间用,这个学校有意思,校园里有好几块竹林。硬是跟师姐脱了,否则一定要师姐过来生活一段时间,我们学校的校园风景就会写进她许多文章里,让我们校园的竹子生长在师姐的散文与小说里,让竹林的每一根竹鞭都生长在文学的土壤里。
竹林里容易藏蛇,苏娅晚上出行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手电吗?没有去商店里买一只。那天砍竹子时,发现竹林里有蛇蜕掉的新皮。可能要司务买一对猫回来,校园里有蛇,对学生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本可以养几只大鹅,可以防蛇的,但这鬼东西喜欢曲项向天歌,影响上课。
苏娅笑着说,感觉程主任有绅士风度,对女性有发自内心的敬重与保护欲。如果真胖了,就找程主任负责,看程主任如何帮她瘦下来。
程阵雾说,好办,带苏娅搞运动。照顾女生嘛,作为男人,本就应该这样子的。不知苏娅对鹅这动物有没有认识,公鹅哦,对鹅群里的雌鹅有一种令人敬佩的保护天性,面对可能危害鹅群的天敌,包括人,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敢。
在师大时,有次带师姐骑车去桔子洲玩,遭到了几只公鹅的围攻,公鹅是为护着雌鹅咯,张开翅膀向我们两人发起攻击,他为了护着师姐,亮出武术招式抵挡公鹅的攻击,展开了一场人鹅大战,让游客围观笑了个饱。回来写了一篇赞美鹅的文章,发表在《长沙晚报》上,师姐笑他是对同类项的赞赏,是雄性间的惺惺相惜。领取稿费的那天晚上,师姐叫上她五个美女老乡喝了一通酒。是在租住屋自已动手做的。喝了点酒,师姐兴奋了,笑我们是一群跌落人间的大雁,夸他是她们这群雌雁中的领头公雁。如果不是房东大婶骂师姐,她那晚准备将艺术系的那个美女留下陪着一块睡。
苏娅笑了,问程主任当时动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