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听后,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赶走或者受到惩罚,但没想到江舟楼如此大度。但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原本只是想做个逍遥侠客,可现实是他都吃不饱,他打量着眼前的江舟楼,发现对方虽然在账目上显得斤斤计较,可所作所为,完全就是给他提供了一个避风港。
花令仪见阿渊还在纠结,不由地皱起眉头,轻“啧”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阿渊。
被她这么一瞪,阿渊吓得浑身一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看到阿渊终于答应下来,花令仪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江舟楼。
江舟楼见状,立刻唤来黄煜。
黄煜来到这里后,看到有两个陌生的面孔,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知道这是又添了人丁。于是,他赶紧去安排好一切。
江舟楼拿出一块黄金,用布仔细地包裹起来。当黄煜处理完所有事情准备离开时,江舟楼忽然叫住了他。
黄煜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疑惑地问道:“江东家,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舟楼将包好的黄金递给黄煜,温和地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这点小意思就当作对你的补偿吧。”
黄煜闻言,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连忙把东西往回推,坚决地拒绝道:“江东家,这个我实在不能收下啊!为您做事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然而,江舟楼却摇了摇头,他微笑着对黄煜说:“你拿着吧,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很多呢。只有你收下了,我才能安心。”
说到这个份上,黄煜这才收下,说:“江东家,往后有事尽管吩咐。”
“休息去吧。”
黄煜走后,江舟楼来到后院,风雪愈发大了,见阿渊对着空气练拳,一套打下来,那可谓是乱七八糟,可仍旧练的满头大汗。
阿渊挥出一拳后,突然伸出的手将他的拳头往下压了压,他惊的一下子弹开十步之外。
“别碰我。”阿渊语气不算是威胁,更多的是抗拒。
江舟楼缓步靠近,说:“无人教你,你这么练,只是徒劳。”
“你口头说就行,别离我太近。”
江舟楼走几步,阿渊就后退几步。
“为何你如此抗拒别人的触碰?”江舟楼也不禁疑问。
风雪朦胧了两个人的视线,却传来阿渊的声音。
“我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气味,沾染上就三日挥之不去了,还是离我远些吧。”
江舟楼面沉似水,轻声道:“你跟我过来。”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胭脂铺中,江舟楼将梳妆台的凳子抽了出来,用手拍了拍,示意阿渊坐下来。
阿渊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愿意面对,欲起身离去,江舟楼却一把按住他的肩一脸笑意。
“花令仪采的野雏菊,我都已加工成胭脂,如今需要个人来上妆。若你愿意,账就清一半,如何?”
“此话可当真?”
江舟楼知晓阿渊一定会愿意,已拿出那野雏菊的胭脂盒,说:“当真。”
阿渊紧闭双眼,因紧张浑身紧绷,说:“那来吧。”
取下遮住阿渊半脸的围脖,江舟楼这才看清阿渊的真容,或许可能是鱼妖,额头有三片鱼鳞,两边脸颊也有,颇显稚嫩,他轻柔的为阿渊上妆。
触碰到阿渊后,江舟楼也能用自己的妖力,知晓阿渊如今多少岁,说:“你在人世间不过也只是第十六个年头,十六年就能化形成人,你确实天赋异禀。”
“并非是这样的...”阿渊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中缘由,难道还另有隐情?”
阿渊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黯淡下来,有些逃避的意味。
“其实我也是妖。”
阿渊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江舟楼,他眼中的江舟楼和凡人并无二致,也没有特殊的气味,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法战胜江舟楼,或许真的是人外有人吧。
江舟楼上方浮现出龙之本相,强大的威压瞬间出现,阿渊因为恐惧而忘记了呼吸,颤抖着从凳子上跌倒在地,内心深处能感觉到江舟楼与他根本不在同一层次。
本相渐渐消失,江舟楼将阿渊重新扶到凳子上,说:“如今我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了。”
恐惧过后,阿渊觉得江舟楼异常可靠,不由自主地说起:“我的母亲是鱼妖,她爱上了一个凡人,那就是我的父亲。我知晓你之前与我说的人妖殊途,寿命就像两个对岸。这段感情本就违背天理,在我诞生之后,母亲被鱼妖族打了一颗钉子,永远都困在海底不知是死是活。”
“父亲为了能让我长大,带我入宫躲避外面的喧嚣,可我从小就与他人不同,脸上的鱼鳞总是吓到同龄人,还有身上挥之不去的鱼腥味。父亲给我围脖让我永远都遮住半脸。当有人问起我额间的鱼鳞,父亲总是说那是我贪玩磕出的疤。”
人与妖所生,江舟楼其实也是第一次碰见,虽有耳闻,但如今例子就在眼前,他心中也连连感叹,说:“所以,你出生时就已是人形,但也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妖力,脸上的鱼鳞,始终隐藏不了。”
“对。”
阿渊用手触碰自己脸颊上的鱼鳞,他曾不止一次将它抠下来,但最后还是会长回来。
“我没有妖一样的长生,我也会老去,我像个怪物,不人不妖的怪物...”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阿渊滔滔不绝。
“在宫里的日子也并不是很好过,在我十四岁那年,岭北国的皇后娘娘看中我,将我提拔做暗卫,但也就一年时间,父亲病逝,而后宫里就出了变故。皇后娘娘她将公主交与我,让我带着公主走,跑出岭北国,让我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阿渊思绪随着炉火的“噼啪”声回到了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