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渐消失了一个时辰。
就近寻到避风角落的沈廷鉴紧盯着外孙消失的那处,焦灼不安地等待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依旧死寂的巷子。
手扶着墙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
怎么还不见出来……?
正当沈廷鉴试图再次寻找那扇看不见摸不着的门的时候。
只听“吱呀”一声。
沈以渐竟拖着垒满东西,将近半人高的小板车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先是一惊,随后便顾不得交流,招呼外孙快些往家赶。
等回到小院。
他才好奇地询问起那间只有外孙才能看到的店铺。
“那店大概有咱们院子的两倍大,里面有铁质的架子摆放着各色商品,据老板介绍那些多数都是可以吃的各种很美味食物,不过都不顶饱。”
“店老板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穿的衣服……很清凉。”
沈以渐想到今日进店她不同于上次的穿着打扮,雪白的脖颈、纤细的胳膊腿都裸露在外,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放,耳朵倏然又变得通红。
但当时见老板自然惬意的姿态,显然不觉得自己穿着有甚不对。
只得垂着眼眸,避免冒犯到她。
“哦对了,老板店里原先没备多少药,这些东西大都是她出去买的。”沈以渐边搬着纸箱边说。
店铺的面积也不算大。
但食物充足。
药物也充足。
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却敢独自开店……
沈廷鉴捋着胡须思索片刻,看着药物上仔细贴着退烧、防寒、治铁打损伤等小标签,那字与现在的文字相仿,但缺胳膊少腿。
心底有了个猜测。
但他旋即将那个念头撇去。
罢了,不必深究。
衣食无忧,安静祥和,这和仙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一定要记住老板的恩德。”沈廷鉴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
少年漆黑剔透的眼眸带着丝暖意,他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应了一声。
他自幼便跟随祖父祖母辗转于偏僻穷苦的地域,因祖父俸禄微薄,家中也没有仆从侍卫。
祖父说是当官,却过得清贫,甚至不如百姓。
祖母为补贴家用,闲时便不断绣花换钱,支撑着家中的日常开支,也无暇多陪伴他。
他便游走于街巷玩耍,却因无父无母时常被排挤欺负,更是因为祖父眼里容不得沙子执法严明,下令剿匪后被土匪绑架命悬一线,清查隐户时被地头蛇家的少爷毒打。
从记事起,便已命悬一线多次。
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祖父祖母尽管对他还算不错。
但看他的眼神时常带着复杂。
甚至在他生辰时,祖母浑浊的眸中会闪过一丝衔恨。
但他清楚,这是因为母亲是生他时大出血而死的。
此生只诞下母亲一个孩子的祖母放不下这心结,不是真的怨恨他。
而且,祖父祖母也是他在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沈以渐想起那清秀姑娘毫无保留的馈赠,带来久违的温暖熨帖,肌肤被厚实柔软的军大衣包裹着,那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血脉汇聚心间。
他垂眼,压下心头的一丝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