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问的不是孙雪川，倒是有点出乎雷万钧的意料。

雷万钧看向提问者，点点头回道：“怕，怎么能不怕！谁面对当时的情况都得怕，不怕就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了，那炮弹像长了眼一样往头上招呼，我当时也很绝望。但是我更怕如果我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把队伍平安带回去！”

孙雪川这时说话了：“为什么要自己冒险而不是选择撤退呼叫支援？是不是你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心理在误导你的判断和行动？”

这话一出，与会众人哗然。

雷万钧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杯，没有急着说话，仿佛水杯上有什么让人神魂颠倒之处。直到会议室完全安静下来，他才好像是刚醒悟要回答提问一样，抬头面无表情地对孙雪川说：“啊，抱歉，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语气中却完全没有一丝歉意。

孙雪川眼神与雷万钧对上，就这样互相凝视了有半分钟。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记事本，语调平静，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雷万钧轻笑了一下，平静地说：“死战不退！”说完脸上涌起一层杀意。

这时会上众人都闻到了明显的火药味。就这样停了有近10秒，看孙雪川黑着脸刚想接话，雷万钧却露出玩味的表情，笑嘻嘻地接着说：“开个玩笑。”

想象中掀桌子的事并没有发生。

“上过战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当时的情况根本无法撤退，我们全部都被对面的炮火黏住了。只要我们后退，对方一定会把火力往前推进，没有了地形优势，我们只会死得更快。更别说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炮弹，撤退的意图如果被对面看出来，炮火10秒一发间隔100米往前递进覆盖，全都得进长怀陵园。所以只能向死而生。”

雷万钧说完往参谋长那看去，问道：“参谋长你说呢？”

参谋长似乎没想到雷万钧这时会点他，只是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嗯，确实不具备撤退条件。”

雷万钧往后一靠椅背，轻轻弹了一下水杯，“叮”的一声响，然后说道：“所以你说我个人英雄主义，我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