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李泰最大的信心来源就是陛下的宠爱,他有点不敢赌。因为从心底里他知道陛下是不希望看到兄弟反目的。
上一代的恩怨已经成了陛下心里的一根刺。
如非得已,还是不要碰触的好。
李泰一时踟蹰不决。
给事中崔仁师拱手道:“殿下,圣旨现在门下,几位给事中难以统一意见。有人欲签发尚书省,有人不同意欲封驳,打回中书省,但总的来说同意封驳的多。
明日当会出结果。
因此,殿下与诸公当今晚就拿定注意为好。”
给事中共有六位,除崔仁师外尚有五位。
崔仁师言外之意,几位给事中持封驳意见的多,最终结果也很可能是将圣旨封驳回中书。即不同意陛下罢免东宫一众属官的职位。
他们最好今晚拿定注意,要么插手阻止几位给事中,不让他们封驳圣旨,要么不插手,顺其自然。
无论如何,总要拿一个主意。
今晚若拿不定主意,一旦其他五位给事中统一意见,崔仁师一人也拖不了多久的。
除非,黄门侍郎刘洎与行黄门侍郎韦挺乾纲独断,以长官名义强压。
但这种事太过犯忌讳,会破坏官场生态,陛下不会坐视。
且一旦侍中魏征病愈重返朝堂,他更不会罢休。
刘洎挺身而出,大声道:“殿下,可令御史上书弹劾,然后纠集百官,共向太子发难。切不能让太子轻易逃脱。”
李泰张了张嘴,他也想,甚至比谁都想,但思量过后,觉得有些难。陛下既已如此下旨,只是让太子入崇文馆读书,很显然心里已经给此事定性了。
他强势发难,有可能会违逆了陛下心思,一时陷入犹豫:“刘公,时机是否......”
“殿下,不趁太子犯错,又如何能弹劾他。”刘洎极力劝谏道:“太子屡行悖逆之事,储君之位已是摇摇欲坠,我等当不放过任何机会,如此日积月累,方能让陛下下定决心废掉他。
且谋反之事可遇不可求,太子犯下此等大罪,不正是殿下梦寐以求的吗?”
这话说得太过露骨,让李泰脸皮一烫,众目睽睽之下,虽然在座之人都是自己心腹,但李泰还是有种赤裸裸暴露之感。
刘洎目光冷峻,有些咄咄逼人,心中更是发狠,谋反之事就算不是太子做的,也必须是太子做的。
何况,太子未必就真的干净。
就算陛下想隐瞒,一旦闹大,百官也会逼得陛下不得不下令彻查。
有些事,一旦掀开,阴私就再也藏不得了。
只要查,刘洎相信就一定能查出东西。
李泰仍然犹豫不决,目光询问其他人。
“殿下,臣赞同刘公之言。”柴令武房遗爱情绪激动,极力赞同。
尤其房遗爱,他阿爷是如何做了十几年首相,如何有如今地位的,他最清楚不过。
潜邸旧臣,从龙之功啊,谁人不心动。
“岑公,韦公,苏公,杜公?”李泰看向几人:“诸公意见如何呢?”
几人一时也陷入踌躇。
突然,韦挺说道:“殿下,不妨问一人。”
“何人?”李泰一怔。
韦挺看向房遗爱。
众人一愣,眼波流转,虽隐晦,但皆会意。
唯房遗爱一脸懵,他刚才已经同意了啊,为何还问他。
跟浸淫朝堂几十年的诸公相比,他与柴令武这些小辈终究还是太单纯了。
李泰却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他急声问道:“遗爱,家中老大人对你可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