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四分。
壁炉燃烧着,炭火噼啪作响,摇曳的炉光映射在灿金猩红的绸缎装饰上,红色湖泊起伏着层层波澜。
静谧的深夜里,偶尔传出书页翻过的轻微声。
斯塔茜盘腿坐在沙发上,厚重的书随意摊开,为了保护视力,她习惯性在夜晚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身边堆着一只蜷缩成团熟睡的猫咪。
西里斯夜游回来,便在休息室见到这一幕。
“嗨,斯塔茜。”他放轻声音,注意到了睡着的芒果。
“你——这么晚不去睡觉,在休息室坐着做什么?”
斯塔茜掀开一边眼镜,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她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带着倦意。
“赞娅特易感期了,寝室里都是Alpha的气息,我出来躲避一会儿。”
西里斯疑惑叉腰,他今晚在棚屋玩得尽兴,顺便准备了明早给詹姆的恶作剧大礼,现在精神得很。
“你完全可以用隔离咒——想想看,如果所有巫师都要在室友易感期时撤离,每晚的休息室都会挤满人的。”
斯塔茜合上书,无奈地看向西里斯:“我不至于忘记这个,但,”
她顿了顿,想到了赞娅特方才陷入梦魇的痛苦神情,话到嘴边一转。
“但我的魔药笔记还没完成。”
西里斯更加狐疑地扫了眼整个沙发上唯一的书。
“你确定?”
斯塔茜将封面举给他瞧,蓝皮书面赫然写烫金大字“研制分化缓和魔药的革新”
“我在想或许可以做一瓶试试看。”
斯塔茜若有所思。
西里斯耸耸肩:“好吧,好学的斯塔茜·德温特,分院帽应该给你个拉文克劳的——我先告辞了,快困死了——”
“请随意。”
跨出几步远,西里斯突然想到什么,倒退回沙发旁。
“友情提示,费尔奇和他那只猫蹲守在六楼,你要是去魔药课室的话,记得绕道。”
西里斯促狭地挤了挤眼:“你肯定知道走哪条——”
斯塔茜·随口编了个魔药谎言·德温特微笑着:“谢了,西里斯。”
“别客气,伙计。”
男生潇洒甩了甩手,快步返回寝室了。
炭木烧得通红,壁炉里幽曳的火光倾洒在光滑地板上,火焰呼呼,听起来隐约像低低的哭声。
斯塔茜抬笔划下一段落的内容。
上面讲述:“Alpha在分化以及易感期间,魔力起伏呈倒U形曲线,这与麻瓜研究的所谓脑神经敏锐度存在一定相似性……缓和魔药起减缓魔力下降程度的作用,在女性Alpha和男性Alpha中影响程度不同,初步判断和鸢尾花汁,乌鸦头骨的计量有关。注:此次试验不涉及Omega。”
鸢尾花汁液,乌鸦头骨。
斯塔茜突然想到上次搜集到的数据,她记得有一串记录变故似乎就是出在这两种材料——
一想到这儿,斯塔茜顿时坐立难安。
她真的有点想去研制一次药剂了。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
挣扎……
两秒后,斯塔茜果断将小毯子盖在芒果身上,走出了休息室。
走廊内寂静无声,白日人来人往的城堡仿佛在魔法中陷入沉睡,月光一寸寸爬上墙壁,沾染清辉的藤蔓蛰伏着,随夜风摇曳枫红色的藤叶。
教室的木门被推开,斯塔茜迅疾躲了进去。
比被费尔奇逮到,更糟糕的情况是被他追捕,他的那只猫——洛丽丝夫人擅于用她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寻找不听话小鬼们的蛛丝马迹。
很不幸,他们驻守在魔药课室旁。
斯塔茜蹲在讲台下,逼仄的空间让她勉强能够伸开腿,屏住呼吸,慢慢等待费尔奇远离。
算了,看来今晚是做不成魔药了,但至少我没有被逮到。
斯塔茜苦中作乐地想。
屋子内的时钟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估摸过了二十分钟,斯塔茜不再听到外面有动静,她猜测费尔奇已经离开了,便移动发麻的小腿,从讲台下站起身。
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左右探视,发现没有一人时,斯塔茜松了口气。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费尔奇应该是回他的小屋睡觉去了,夜巡者有严格的规定时间,但他们偶尔也会偷懒一下,尤其是费尔奇白天下午还准备了魁地奇比赛一系列繁琐的事情。
想到这儿,斯塔茜油然升起一股疲惫。
从昨天比赛结束后,她迄今为止还没休息过。
斯塔茜一路沿着旋转楼梯返回休息室,一边沉思今晚的鲁莽行为。
依照她平日的作风,再不济也不该脑子一热,想着去课室熬制魔药;一旦被发现,昨天下午魁地奇得胜加的分数,明天一早醒来就被扣没了。
说到魁地奇,斯塔茜的思绪便不由分说地跑到雷古勒斯身上。
当时处于俯冲,斯塔茜望见他双目放空的表情,后背当即惊出冷汗,她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呼喊雷古勒斯的名字。
后面比赛结束,他的神态依然是有气无力,颧骨处泛起的红晕反倒衬出一丝病态,像块石头结实地压在斯塔茜的心底。
她一步一步走着,心口的沉闷却未就此消解。
等到了八楼,斯塔茜犹豫了一会儿,她朝上方的楼层看了眼,思虑后抬腿走上去。
霍格沃茨的天文塔是城堡的最高处,漆黑黑的砖瓦一层一层铺盖在锥形塔顶,月光从透风的窗口倾泻进来,在石砾的地面上形成一片澄澈的水洼。
在看到坐在塔沿的背影时,斯塔茜愣了半秒。
她没想到这个点还会有人和自己一样来天文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此时撞面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是脚步踩在地面上的动静难以抹去,塔沿的人下意识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