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晔站在荒院中,目光无神的瞧着已经泛黄的枯藤,院子里两棵大树早已是秃了顶,地上落满了发着黄的叶子,和那些从青石板缝隙间钻出来的草根纠缠在一起,踩在上面,发着沙沙的声响。
已是秋天了,那扇木门上结着层层的蛛丝,窗楣上也是落着厚厚的灰尘,这里看起来像是荒废多年了。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在这荒山野岭里,就算是有人路过,也压根不会想到这里面还住着人,且一住就是十几年。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那时还是多年以前的夏天,他是来领罪的,差点送了最后的半条命。
第二次,他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应当好不到哪去,毕竟老头子向来不怎么看好他,自己活着在他眼里就只是个累赘。
他深吸口气将那些不愉快的想法抛在了脑后,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抽出一根三禾香来,插在地上,点燃了。
香,是阿言还算正常时给的。那是墨家的秘术,他无心知晓,却也知点燃这支香便能召老头回来主持大局。
可是他没舍得用,却任她胡闹,虽只是在一旁看着不过也乐得收拾残局,他也因此得了小狼狗的名头。后来,国内疯完了他又带着她去国外疯,他就这样护着她疯了将近七年之久,终于盼到她失魂归来。
不为别的,只为争当年那口气,让老头看看能做阿言眼睛的只有他。他不愿与老头打交道,可这次阿言既然发了话,他也不介意气气这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怪物。
过了许久,他感应到里面似乎有了人的生气率先开了口,“阿言回来了。”
“第几次了?”老头的声音依旧清晰洪亮,看得出来他在里面闭关这些年,身子骨依旧硬朗的很。
“什么第几次?”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呵。”里面的老头哂笑一声,“你有耳目我就未尝没有,别忘了你知道的那些是怎么来的。”
“爷,我不明白。”
“行了,小子,你也别装糊涂了。这翅膀硬了不少啊,拐着我孙女闹了这些年。怎的,现在闯祸了?知道找我老头子出来收拾残局呢?”
“爷,你说笑了。”
“呵,还爷呢?”
“莫忘了,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的心思我多少也知道。
小狼狗,呵,这个外号确实挺适合你的。心里指不定把我骂成什么样了吧?
也对,和你们比起来,我也确实是老了。既是你心之所想,若念我点好就喊我声老头吧?若不念,也没所谓。
当年的事的确是我看走了眼,害你险些丧了命,这点我是要向你道歉的。只是可惜阿言在你身上种了独葬,你又恰巧遇险,这也导致她回来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你……”
“你真的都知道?”阿晔纳了闷,原本打算糊弄一二的好心情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你信么?”却是里面的老头半吊着口气引着他上钩。
“我……信。”
“你信了?”他问,又自答,“我自己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