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兵愤怒了,汉语与山越语的咒骂响彻城头。再也不需要任何强迫与威逼了,再也不分山越人与汉人了,越军不顾前面的箭头阵,开始勇敢地向赤旗方向冲锋。一些踩上箭头的越军自愿将身子拱成人桥,让别的弟兄从自己身上攀爬过去,任凭别人的重力将自己身下的箭头更深地压入自己的血肉之躯。于是,两边猎猎黄旗重新竖起,并开始较为快速地向城门中央的吴军移动。与此同时,城外输送兵力的云梯也开始更为高效地运作起来。
看着身后越来越显眼的丹阳军军阵,王獒对城上大喊:“再快!再快!”
然而,就在此时,两面黄旗又倒下了。
原来,左右越军都已经进入了吴军主力发弩士的射程。孙坚、祖茂各率领一对发弩士与弓箭手封堵住了东、西两侧的城墙通道。士卒用一排盾牌做掩护,盾牌阵后兵力分四排布置。第一排用弩机跪射,第二排用弩机立射,第三排用弓对天射击,利用抛物线效应射杀越军后方士兵,第四排则负责为前方士兵补充箭矢。四排兵卒密切配合,就如同一台不断喷射箭矢的怪兽,向着前方密集而来的越军肆意播撒着死亡。
已看清这一切的王獒,总算想明白了孙坚的兵略。虽然攻城的越军人数众多,但只要吴军将其诱至空间逼仄的城墙通道上,其兵力就会因为无法展开,而成为得到良好掩护的吴军的死靶。这孙坚的毒辣,果然超乎想象。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身后一骑汉人越兵飞马而来,大声汇报军情:“身后丹阳兵放出重骑两百,开始冲锋了!”
重骑兵!王獒脸色一白。这就是指连马匹也披挂了甲胄的最精锐的骑兵!这可是大汉帝国最昂贵的兵种!以前只听说凉州与并州的官军才配有重骑,没有想到连远离北方的丹阳军也有重骑!
王獒知道,若现在不从城上撤下来,越军必然会陷入一场残酷的屠杀。因此,他只好下令鸣金,叫城上的越军下城。
说来也怪,看到越军撤退了,已经占尽优势的城上吴兵却没有从其背后放箭。于是,八架云梯便开始以与刚才相反的方向输送人力了。
看着狼狈撤退的还活着的越军,以及城墙通道的死亡箭阵上已经咽气与正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越军,四百吴军欢声雷动,执旗手手擎赤旗大力挥舞。一片“孙司马威武!”、“吴兵无敌!”的欢呼声,让孙坚听得飘飘然。刚刚投降的两百原越军,则木然地站立在那里,仔细回味自己在刚才这场杀戮中所扮演的角色。原来,那个经过精心伪装的箭簇阵,其实就是他们在祖茂监督下埋设的。换言之,他们其实是在新主子的威逼下,为原来的弟兄设下了通向黄泉的埋伏。但他们没有选择。若不这么做,他们就无法向身后的赤旗显示忠诚。
王舫则更在意王獒的生死,不在乎箭头阵里死了多少陌生人。看到吴军没有从背后放王獒的冷箭,王舫感动地拉着孙坚的手说:“司马大人果然信义!”孙坚刚想搭话再去好好安慰他,不料这时,已经昏过去一阵子的许桃花突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傻乎乎地站立在城头,试图理解周围发生的一切。欢呼着的吴兵看到了许桃花,立即全部安静下来。一个昨晚已经在城下看清楚她裸体的猥琐吴兵,此前已然向几个富春同乡仔细描述了她胴体的美妙,勾起了不少馋意。此刻,一群没有见过女人裸体的少年吴兵也正都不还好意地围拢了上来,伸手就往许桃花胸前乱摸。许桃花则紧紧捂住胸口紧张地大叫,云鬓散乱,满眼恐惧,一脸泪痕。孙坚看了,不由心生恻隐,因为他突然发现许桃花哭闹的样子,真地有点像自己的小妹孙雯。他用伟岸的身躯将许桃花与士卒分开,大力呵斥道:“现在战事还未结束,尔等就想行禽兽之事,真是丢净吴郡子弟脸面!此女虽为贼妇,但既然是已经归降的王舫兄弟的小妹,我们是不是也该给王舫兄弟留一点面子?”
吴兵的鼓噪暂时平息了。这当然不是为了卖王舫的面子,而是为了卖孙坚的面子。同时,孙坚则清楚地看到了:死盯住许桃花身体的那一双双眼睛,依然在喷射着欲望之火。这种状态显然是无法继续接战的。他灵机一动,换了口吻,开始安抚下属:
“很多弟兄都未婚配,不知云雨滋味,心中苦闷,孙坚哪会不知。但目下战事未终,不可想入非非,误了大事。孙坚许诺:此役后,守过山阴的所有吴地子弟中未婚配者,均可去吴县花柳巷寻欢一次,由孙坚出资!但目下还需诸位勉力守城,小心越贼反扑!”
全军上下一片欢呼。许桃花听了,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孙坚,大喊:“我许桃花是孙司马俘获的,能够要我身子的,只有孙司马!”孙坚被她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心想:这许桃花难道不已委身于越王,并愿意为越王而死吗?怎么突然向我献媚?其中是否有诈?正想着,没有料到许桃花竟闭起美目,伸出香舌,从颈后开始舔孙坚的脸,嘴里发出酥软娇声。孙坚则立即被弄得满脸通红。这套服侍男人的本事,当然要属胡婵最为擅长,孙坚领教她的本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是与胡婵做那些苟且之事时,毕竟只是在僻静之处,而此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孙坚下属做出如此让人热血喷张之举,简直比那胡婵还要淫贱千倍。孙坚刚想发飙,那被许桃花的柔舌触发的雄性烈火却已然堵住了他的嘴。周围直眼看着的吴兵也大多流下了口水。
这回轮到孙坚中计了。许桃花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发出凶光,朝孙坚的脸颊咬去!不过,孙坚的脸也是她唯一可以下口的地方,因为他身上别的部分都包裹了吴景送给他的鱼鳞甲。
当孙坚将许桃花甩去时,他脸上已经多了几个牙印,少量血水也渗了出来。嘴唇上留着孙坚的血的许桃花则躺在地上大笑:“孙坚狗贼!老娘是越王王妃,怎么可能委身于你这条汉朝的狗!没有想到你也会受伤!哈哈哈!”
周围的吴兵愤怒了,大喊起来:“剁了这贼婆娘!”“对,先剥光了再剁了她!”祖茂也抄刀冲了上来,对孙坚大喊:“此女留着是个祸患,杀了算了!”
孙坚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这点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他对祖茂与四下的兄弟摆摆手说:“杀了太可惜了,此女的确媚功了得。事后不妨将其卖到吴县花柳巷,得了钱我们在吴县不醉不归!知道吗?这种身材与姿色的女子,即使贱卖也可以得八万钱啊!不过,现在大家给我好好守城,不要再想女人!”
“诺!”乐呵呵的吴兵们总算收了心,抄起兵器,回到了各自的站位。祖茂与王舫一起动手,将还在大骂孙坚的许桃花堵上了嘴,扔到了一边,由王舫负责看管。整好头上帽冠的孙坚与祖茂从城头往下望去,发现已经展开为一条线的越军,正朝北面奔去。北面的官军主力,则由两百重骑兵开道,黑压压地向南边压来。
决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