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人家进城要耽误挣工分,这得欠人家多大亏情。反正我在家也是呆着,生产队的活又不是没干过,不如给他去替工得了。
“对,明天让孩子替你干活,兄弟你也别着急,顺便在连襟家多呆几天,等把事办妥了再回来。”父亲非常赞成我的想法,急忙笑着对姜大成说。
姜大成歪头瞅我笑了笑,表现出一副很有把握地神情。“那中,就这样定了。我明早就走,你们等着听信吧?”
第二天姜大成进城了,我早早来到四队给他替工干活。三伏天的日头毒,火辣辣地几乎要把大地烤得冒烟。这一脚踩上去,虽说还隔着鞋底呢,可还是能感觉到烫脚来。
天上万里无云,脸上连个风丝都感觉不到,走在街上车马一过总是尘土飞扬的。我站在西头村口的大柳树下,尽管头顶有树荫遮着呢,可还是热得通身是汗。
细瞅这柳叶都烤蔫了,叶面打着卷儿上面挂着一层灰白的霜,连枝条也向下搭拉着再也挺不起头来。
往日四处跑的野狗现也知趣地趴在树下,张嘴吐出尖尖的长舌头一口口地倒着粗气,闭着个眼睛打不起精神来,此时它已没有心情对着路上的行人狂吠了。
今天割麦子,我扛着打羊草用的长杆大钐刀加入了四队社员割麦的队伍。这片麦子播得很稠密又麦杆粗壮,身量拉腰高。
初次干这活儿很费力气,抡起钐刀让我挥汗如雨。瞅人家王喜国他们一刀一刀地抡着,都不紧不慢地,似乎还没用多大力气就干净利落地把麦子割倒在地了。
可我不会干,抡刀的角度与速度老是把握不准。往往一刀下去非但麦子割不下来,还全给撸倒了,等再回刀去割那可就更费劲。一步一个坎,这刀抡得太沉重了。
尽管我割倒的麦趟子比别人窄的多,还是累得大汗淋漓,不住地用毛巾擦脸。见我干活如此笨拙,大家都转过头瞅着我笑。
现在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墨水都不顶用了,心想你学校里几何课程学得再好,也把握不了这轮钐刀的角度,与庄稼人相比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和无能。
这大钐刀没轮多大功夫,就感觉两个膀子酸痛酸痛的,浑身冒虚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暗中提醒自己:“鲁强,今天再难你也得咬牙坚持,挺过这几天,要真能学上木匠就是再累也值。”
“鲁强你过来,我看看你的刀是不是磨不快呀?瞅你打麦子咋那么费劲呢。”在地头上王喜国招呼我过去。
我把钐刀递给他,从心里感激对自己的关怀:“王哥谢谢你!这刀太肉了,我真有点抡不动了。
他边给我磨着钐刀边唠叨起来了:“一起干活这多年了,我觉得姜大甩这人办事不准成,弄不好你这是白挨累。”
“嘿嘿,是真是假走着瞧吧?也许人家大甩这回就给鲁强办个正事呢。”坐在旁边几个正磨刀的社员嘲笑着,起着哄地附和王喜国。
“不可能的,在我家他说得非常有把握。”我冲着大伙反驳道。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多少犯嘀咕:“难道他是嫌农活累要去城里躲几天,这是找借口让我替干活不成?”
可又觉得这样怀疑是没道理的,这么多年屯邻住着,真那样的话,你说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再说了,在家里姜大成牙对牙口对口说得那样诚恳,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他这样热心肠的人做不出那事来,我坚信几天后一定会有喜讯传来,急切地盼望着姜大成能办妥事,快点从城里带回好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