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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万念俱灰

“这么说还真有希望了鲁强!”翠花简直比自己考上大学还高兴,她一脸激动,上来一把紧紧地拥抱住我,抬起头深情地望着说:“鲁强,能上学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事再难我也能挺得住。”

“嗯”我说不出话来了。刹那间有一股暖流从心房迅速漫延全身,我瞅着胸前这漂亮又柔情似水的翠花,感觉我鲁强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为了让她和女儿过上好日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强子你骑车这是干嘛去?”父亲见我进屋来推起他的自行车忙咕叨地往外走,撵到门口问道。

“去公社找赵公安帮我高考报名。”

“这倒是好事,不过你真要上学去,那可就苦了翠花了。”父亲内疚的说。他想了想,突然伏在我耳边小声嘱咐:“不过这事你得先瞒着点曲文,他心里一直在记恨着你呢,是见不得你好的。”

害怕走漏了风声,去队里没敢找曲世奎,告诉一声李长贵我跨上自行车就直奔大榆树。真是冤家路窄,在公社大门口迎面遇见了站在那推车东张西望的屈文。

“莫非屈文知道自己的事了?”我心一紧,立马影身到门东的大柳树背后猫起来。心想:“刚才这屈文千万可别认出我来。”

躲了片刻,就见他与闫秘书搭讪着进院去了秘书室。听伯父说过,赵公安就在后趟房紧西头的屋子里办公,我躬身猫着腰推起车一路小跑进了他的办公室。

“鲁强你是来报名高考的吧?我正想找你呢,这回你机会可真的来了啊!”我推门进来了,赵公安马上猜出了我的来意。

“对,赵哥你知道我条件不够,求您千万帮帮我?”

“鲁强你放心,我政审这块不会差事的,你填表时写上“未婚”就行。”

“那可太谢谢您了!”这让我太激动了,急忙弯腰冲着赵公安深深鞠了个躬。

赵公安拉开抽屉拿出张表格递过来说:“招生登记表我都给你要了,你填上先放我这儿吧?过几天来一趟把准考证取回去。”

这好事来得太快了,一夜之间喜转乾坤,几乎令我无法适应,这颗激动的心一直安定不下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填完表走出公社大门别提心有多敞亮了,从大榆树回来一路上我的自行车简直跟飞起来一样。

进了门我就冲着翠花大嚷起来了:“我要上大学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鲁强你可真是乐疯了,别吓着咱闺女。”她指指怀中熟睡的孩子笑话我道。

“你打算报哪所大学?”晚上躺下来翠花靠在我肩头上眨巴起温柔的大眼睛瞅着我问。

“媳妇你喜欢我学什么专业?”

“我让你当医生,救死扶伤,将来老了也好给我瞧病。”翠花把脸紧紧贴在我胸口上,闭上眼睛甜蜜地说。

“我不想当医生,想报考北京建筑大学,出来做桥梁建筑师。”

“我不让你做建筑师,就要你当医生!就当医生!”翠花娇嗔着一口咬住了我的肩头……

第二天出工早上来到队里的马棚,屈文瞟了一眼我,他拿起料叉子低头使劲搅拌着马槽中的草料,先是咧起嘴一笑,接着自言自语叨咕道:“真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我心一惊:“莫非他昨天在公社里知道了我的事?”

总感觉屈文这不是好笑,那话也是说给我听呢。干着活我一个上午心都没安定下来,中午只跟翠花打声招呼,饭也没吃跨上车直奔公社。

赵公安见到我很失望地告诉说:“鲁强你那事不行了,连我都被屈文给告了。”

“果真是他!?”我立即傻了眼,顿时觉得眼前昏天暗地的。

“你昨天前脚刚走,屈文跟着就推门进来了。说在门外听见了我答应你的事,之后把我告到长明书记那,说我走后门包庇富农分子鲁强。”

真是晴天一声霹雳,回到家里我一头栽倒在炕上,就觉得天塌下来一样,万念俱灰。

见我三天没起炕,瞪着眼睛不说话,又不吃不喝的。翠花拉起我的手心疼地哭了:“鲁强你要有个好歹,我和孩子咋办啊!快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现在死了人家才乐呢。”

“对啊!屈文巴不得我死呢,我不能丢下老婆孩子自私地去死!”

我叨咕着挺身从炕上坐了起来,翠花这句话让我脑子完全清醒了。随后我骂自己:“鲁强你就是个熊包软蛋,男子大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了,难道不上大学就都不活了?”

第二天就打起精神下地了,我觉得自己这是命里该然,从此彻底断了上大学的念想。

农村盖新房都在春天,这个季节气候干爽,泥水抹在墙上容易干燥。更重要的是赶在了种地后,开锄前,因为这是个农闲时候,不当误队里的活儿。

前些日子二队的木匠韩忠文给做了新房的窗户门,他是我的媒人范老叔给找的。说是换工,可我也没去二队替韩木匠干活。老叔是二队会计,这韩木匠又是他帮落户搬屯里来的。

他告诉我说:“你别来替木匠干活了,我直接给他记上工分就得了。”

韩木匠手艺好,活干得漂亮,只用了七天就把窗户门都给我做完了。

队里播种结束,三五天就得开锄铲地,我与父亲合计着必须得趁这个当口把房子盖上。早上父亲,岳父和伯父老叔们都来帮工。忙了一天,架上梁柁和檩木,撮好了房架子。明天就打算给这新房上盖,再有十天半月的,火炕烧干了就能搬进新居。

晚上躺炕上,我和翠花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闺女他爸你算算,咱俩盖新房得花多少钱?”妻子见一切都筹备齐了,就等上盖搬进新房子,心里按耐不住喜悦。

“你算呗:檩木140元,窗户门25元,房盖的秫秆10元,一共是175块,这也就是我在队里半年的工分钱。”

有亲人和邻居们的帮忙,这点钱儿就能住上两间新房,让我和翠花都感觉特别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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