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五个月了,这几天总哭闹,大夫说是感冒,可高烧老不退,每天翠花与小妹妹翠玉抱着孩子步行去前屯卫生所打针。我在甸子上打草,整天心里总惦记着,希望孩子快点好病。
晚上回来没进屋就听见孩子在哭,进屋一看翠花饭也没做,抱着女儿一脸愁云。
我急忙问:“咱闺女咋样,烧退了吗?”
“孩子不好,高烧不下,于大夫说让到公社卫生院去看,大队卫生所推手了。”
“给咱闺女看病要紧,那我明天不去打烧柴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房子,孩子就病这样,这真按倒了葫芦又起了瓢,不让咱俩得好了这是。”翠花无奈地说。
“媳妇你别急,今晚也不能去公社了,听说用酒擦身体能帮孩子降体温,一会试试吧?”
我赶紧去前院父亲家找来白酒,用棉花团沾酒给孩子搓身体,女儿几乎一宿没睡,她就是一个劲儿地哭闹。
去大榆树路远,又不能抱着女儿去。事急不等人,第二天早上天刚放亮我急三火四来到生产队里,因为孩子看病我得跟队里要车。为盖房子的事和队长还心存着疙瘩呢,觉得很难张这个口,但事已临头,孩子的病是不容空儿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队长还没来,只有东西院两个生产队喂马的正凑在一起唠嗑呢。屈文看我来气,扭开脸不愿搭理我说话。
心急如焚等了许久,队长曲世奎终于露面了,我胆怯着上前问道:“曲大伯,我闺女昨晚病重,得马上去公社卫生院,看咱队里能不能给派挂马车?”
“哪有车呀!你自己想办法去吧?”曲世奎见来要车,又有些不是心思了。
一听心凉半截,病情不等人呀!我苦苦哀求道:“孩子才几个月大,病情危急啊大伯,求你照顾照顾吧?”
“那咋整?你真是难为我了。”曲队长眼瞅地面揉着胡子犹豫道。
“若是开了这个头,这队里几百口人天天都有头疼脑热的,曲队长你生产上咋整?”屈文见曲世奎要松口,赶紧挑坏说。
“屈文你还是不是人了!”我彻底愤怒了,指着他嚷道。
“我咋就不是人了?你小小年纪这不是骂人吗!”
“就骂你!你没人性,连我孩子有病你都不放过。”
“我揍你个小王八羔子!”屈文举起手中喂马的料叉子照着我头上就是一棒子。
“啊”没防备他这一手,我觉得头嗡地一下,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面上。
见把我撂倒了,屈文和在场的人全傻眼了。曲世奎赶忙上来掐着我的鼻下呼叫道:“鲁强!鲁强快醒醒……”
我睁开眼睛愤怒至极,坐在地上指着屈文大骂:“你屈文就是披着人皮的牲畜,你强奸学生,怀孕生下了你的孩子全屯子谁不知道?你还霸占着三四个人的老婆……”
“鲁强你这是胡说八道,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不勒你。”屈文满脸通红,吱唔着溜走了。
西院的饲养员李明山伸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安慰说:“鲁强你消消气,孩子看病要紧。”
“等一会赶车的来了,我就给你派车。”曲世奎站旁边内疚的插嘴道。
“等老板子来套车,还得一个小时呢。你要是着急,我们队的毛驴闲着呢。驴车我家现成的,套上就走。”李明山热心肠,真心实意地想帮我。
“我特别着急,就想早点走!”我觉得这样最好了,能快点去医院。
“鲁强你可急死我了!”见我牵着驴车进院来,翠花紧忙抱孩子上车。
“这就算最快的了,要等大马车还得半个时辰呢。”我没心思说出挨打的事。
早上没到八点,我们就坐着驴车到了大榆树屯东头的公社卫生院,拴好驴赶紧与翠花抱着孩子进了诊室。
接诊的唐医生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分头,一脸酒刺儿疤拉,外号叫唐麻子。
“你这孩子病几天了,在哪看过,都用啥药了?”他给孩子腋下夹上体温计,然后拿出听诊器,边听边问道。
我觉得大夫了解这些情况有助于确诊,赶紧说:“已四天了,在腰孤店于大夫给看的,说是感冒,可安痛定和青霉素没少打,就是不见效。”
他拔下来温度计一脸惊讶:“哎呀!你这孩子体温41度了,你们咋才来呢?这可太危险了。”
“大夫,到底是啥病?”
“估计还是感冒来的,打肌肉针不管用,你点滴吧?在这儿连着点几天就好了。”
听大夫这么一说,我和翠花都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敞亮多了。
打完针到家已是午后。我用手摸女儿的前额,感觉已不再那么热,这回心里彻底踏实了,所有的恐惧都云消雾散。
翠花笑着说:“这几天折腾的,你瞅孩子遭这罪,要是先头就去公社卫生院,咱闺女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