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要出任务,难免需要更换不同的身份、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性格,而每一次的扮演,都需要我入木三分,否则不光任务功亏一篑,也极有可能丢失性命。
我虽然不爱扮演,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好的伪装。
比如我现在一直扮演的,就是一个天真单纯的猪笼草妖精,甚至面对小白,我需要刻意加入一些倾慕和爱意。
我本不愿意这样,但是小白最终还是逼得我,走到了这一步。
昨晚小白对于我的那一句话,只是挑了一下眉,不置可否,最终只是叹口气说:“…你不该…不该如此惦记我的。”
“你不是说你要以身相许么,妻子惦记相公,不是天经地义么?”我笑着反问,心情颇好的抱上了小白的手臂。
小白明显身体一僵,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莫名:“这就是为什么你在绞杀风暴来临时,将我和锐棠甩出去的原因吗?”
我可太喜欢这个美丽的误会了。
这个时候刷刷好感度,他会不会临阵变卦,不让我去流沙洞天换阿璟的生机了呢?
这种念头几乎一闪而过,我却并未理会。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都不再说话,而我只是默默跟着小白回到了之前燃起篝火的沙漠。
而锐棠在看见我的到来时,没有一点惊讶,仿佛早已经料到我是逃不出的。
既然如此,我只能背好身后的阿丹走一步算一步了。
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完成身为炮灰的角色之前,相信老天不会这么快让我领盒饭的——我现在已经无比确定这一点了。
流沙洞天的出现,算是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流沙洞天应该会出现在绿洲里面,不然直接将洞府造在黄沙上岂不是没有格调了吗?
对于流沙老祖这样的人来说,也太不体面了吧。
可是,我只猜到了开头,就没有猜到结尾。
体面什么的,其实我觉得直接造一所黄金宫在沙地上也挺好看的,总归比现在这巨大的仙人掌里要好些吧。
没错,流沙洞天这四个字,居然出现在流沙荒漠中心最大的一片绿洲中,最大的一株仙人掌上。
这一簇的仙人掌足有十来株,最大的一株的仙人掌身体上泛着蓝色光泽的四个字“流沙洞天”。而在它周围则是其他较为小些的仙人掌。
这些仙人掌十分巨大,比之前看见的那只沙怪还要高大,而且头上开着各种颜色花,每朵花基本上都流光溢彩,细细看去,原来竟是各种宫殿。
由于仙人掌太过高大,以至于我想要看清仙人掌开花的宫殿上的各种名称都不能,极目远望,每株仙人掌上似乎都开了不下百朵花,这么算来,这流沙洞天的宫殿岂不是有上千座之多?
莫非流沙老祖在这悠悠岁月中就培养出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成为宫殿设计师么?
说来也奇怪,没进这片绿洲之前,根本没有看到绿洲中有这许多的巨型仙人掌,进了绿洲却一眼就望见了,想来也是什么阵法吧。
“…终于、终于到了…”小白如释重负,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安心与喜悦。
我跟在他后面,只是抱着阿丹,而锐棠已经先行一步上了流沙洞天的主仙人掌通报去了。
过不了一会,从仙人掌上便下来两道流光,一道自然是化成人形的锐棠,还有一道,竟然是面色带绿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对我只是瞟了一眼,便径直朝着小白说道:“便是此人?”
小白闻言,微涩的点了一下头,似乎有感于我的目光,别过头去。
“七七是吗,跟我走吧。”那绿面男人转身就要带着我飞上流沙洞天。
我看了一眼小白:“你说你救了阿璟之后就会来找我,是吗?”
直到现在,小白也没有跟我说过实话,只和我说,流沙老祖性格古怪,若是求他出手,必须要找个人为他服役三年,算是酬劳。
而他不会让我服役三年,必定会想尽办法接我出来。
毕竟,我是他承认的妻子。
小白闻言,脸色一白,终是转过身来,闻言浅笑:“自是不假。你我既然有约,定不负你。”
我眼角却看见锐棠转过身走了开去。
我点点头,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忽然想到在永夜森林第一次见到他;想到雨夜第一次见到他的人身;想到他对着阿璟的难掩情谊;更想到他昨晚的突然身至救我于沙怪口中…
这些片段都汇聚成了难言的苦涩和接下来面对流沙老祖的怨愤,最后混合在一起被我一并吞下,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哪怕与我说句实话,我此刻都不会这么恨他。
真是……令我恶心。
“——等一下!”
我闻言倏然转身,心不可避免的提了起来:难道他后悔了!?——准备找其他人代替我了?
眼中霎时聚集了惊喜和期待,却在听见他接下来的话后,深深憋出一股内伤来。
“我们何时启程?——由老祖亲自出手吗?”小白显然没有看到我,只是颇为急切的问着绿面男子。
绿面男子依然保持着不转身的姿势:“待我将她送上去,由老祖评定之后,再作打算。”话音刚落,那绿面男子已经一挥袍袖,我眼看着自己化作一道白光跟着他一起冲上了仙人掌中的其中一朵花朵。
一阵头晕之后,我已经站到了大殿之上。
正想要抬头看看这个大殿究竟长什么样,一阵怒喝已经传了过来:“放肆!”这个先声夺人立马让我低下了头,再不多看一眼。
只是眼角瞥到了立在大殿两旁的两列人。
那些,大概就是被吸取了魂魄之后做成了傀儡的奴仆吧。
我的将来也会是其中的一个吗?
老实说,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相信我最终会被摄取魂魄,依仗的,不过就是因为“任务”没完成吧。
此时我双手抱着阿丹,低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绿面男人已经走到了被巨幅屏风遮拦起来的人影的身后,微微俯下身,似乎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