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斳家,杜家。”男人眼眸凉薄,“知道怎么料理吧?”
“是,先生!”
“他们得知道,她少一根头发,他们断手脚。她若破了皮儿,他们断四肢。她若见了血,他们,断脑袋。”
宋九沉沉黑眸望向黄昏时分依旧蓝如妖姬的黄海,“白雪,是时候了,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媚骨天成的白雪一怔,眸露狂喜,“是,先生!”
“哎哎,跑哪儿去了,抢红包,抢红包!”不远处,云萱草被欢腾裹挟着挥舞胳膊跳脚喊人,这一喊,倒把自己喊灵醒了。
天光依旧如海蔚蓝,萱草却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几时了,她其实习惯看天光计时辰,往青州出门时才顺走了秋叶的运动手环聊以备用。老家看天光计时辰是真的容易。乌氏县的黄昏,是真的黄。乌氏县的天黑,是真的黑。青州城不一样,明明已经六点过快七点了,天幕依旧是深邃的神秘蓝。
低头看手环,黑色屏幕上显示“7:01”,萱草是真心叹服了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落地三个多小时,捉了个奸,虐了个渣,还听了洞房,戏了个僧。这下倒好,居然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居然还捎带脚儿的闪了个婚。”
萱草叹气,乌氏县十多年加起来,也没来这三天刺激。一出出的,简直比狗血剧还离谱。接下来,那几桩事,那几个烂人,都需要料理清爽才好。
所幸是,要探牢山御药院,天倒是越黑越便利就是了。
云萱草多少有些懊恼,瞎耽搁不少工夫。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亏得自己还有心思抢红包!
拍脑门的小手,却被有力大手握进掌心。脑门儿上浅浅粉痕处,轻如羽毛,落下一个吻,“傻里吧唧,下手这么重,疼不疼?”嗔怪的语气,熟稔的像是两生两世的老夫老妻。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同海洋之心藏着无尽神秘与力量。俏丽俊逸的侧颜,像是桑婆婆妙手剪成的窗花郎,俏艳独绝,世无其二。
“你……”
云萱草惊愕失色,后知后觉抬手捂额头,你我虽然领了证,可还是钢板上钉钉,硬打硬的陌生人!您如此这般这样那样,像个陌生人的样子吗?!
“你什么你,叫夫郎。”宋九曲指,瞄准光洁饱满的额头,语带威胁。
“……”云萱草瓷白胜雪的脸蛋儿,肉眼可见飞起桃霞色,目光左冲右突,就是不看新鲜出炉的“夫郎”,便错过了男人望向她时满眸的复杂,有满到要溢出来的疑惑,有胜券在握的得意,更有失而复得的某种惊疑与火中生莲的洁己不毁。
云萱草别扭转开头,同时转话题,小声嘀咕,“也不知是谁家这么豪,百元的大红包,超百元的喜糖包!”
宋九红唇微不可察吐出三个字,“你家的。”
却并不打算给云萱草听见,声音轻成一片雪花,溅入茫茫蔚蓝的黄海。
手臂有力,将云萱草掰转过来,两两相对,这才深深看进剪水凤眸中,戏谑逐时空,“不叫是吧,那就接受惩罚!”虽然很想继续欣赏眼前人儿芬芳馥郁的小羞涩。但这种私密美好,哪肯外人瞧。
宋九不着痕迹将萱草圈进怀里,遮挡住大半目光,这才曲指在自己额头弹了下,用比试验妥的力道再轻上三两分,这才屈指轻弹,温暖指尖落在萱草额头上。
“那个,”云萱草不自在地蹭了蹭额头,心下惊疑不定。青州城的人唤自家男人,不是都叫老公吗?怎么宋九让唤“夫郎”?这是个非常特殊的称呼,宋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据宣草所知,只有乌氏县下辖雪山最深处的桃源镇,还保留着这个古老的习俗。女子一旦唤某个男子为“夫郎”,便意味着,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称呼了,更是结下了生死相许的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