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的话音刚落,方娴雅立刻接口道:“鲁先生,您来得正好,刚才的事正要请您给评个理。我与外子本来遵照先生意思在此等候那恶贼前来,却不想那恶贼未到,竟来了这么几人对峨眉派及我恩师肆意诋毁。本来身为大派弟子不应听闻对本派的些许意见就胡乱生事,但这几个杂毛对恩师随口谩骂我岂能坐视不理?于是一时气恼就与他们理论,谁知说着说着他们竟动起手来了。”
慧见听到这儿顿时觉得有些别扭,他看了一眼心劫,发现师叔的嘴角向上一扬,竟是带着几分不屑。
就听那高个青年厉声道:“方女侠,骆夫人,你这分明是在恶人先告状,先行动手的不正是你夫妇二人吗?”
骆一白冷冷对道:“就算是我们夫妇先行动手,那也是因为尔等出言不逊在先。”
刘姓汉子哼声道:“出言不逊?围堵那恶贼本是整个南方武林的事,你峨眉派仗着和南宫世家有点交情就大包大揽,结果要不是那个静莲和陈念瑶捣乱的话,前些日子在德兴又怎会令那恶贼脱逃?还有那个云仪老尼,差不多也是恶名昭彰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恶名昭彰?”方娴雅听到那刘姓汉子对师尊言语有失,忍不住怒声呵斥,若非碍于那
鲁先生在场只怕立刻又要动手。
刘姓汉子蹙眉道:“那老尼脾气乖戾,动不动就做些出格的事,难道还不算恶名昭彰?当年若不是这老尼从中作梗,硬生生拆散了我师弟王旭的一段美好姻缘,我师弟又怎会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说到最后,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你……你是分云手刘孝善?”骆一白惊诧地道。
一边的方娴雅也不禁脸色大变,她终于知道这刘姓汉子为何与她师父和峨眉派过不去了。几年前,这刘孝善的师弟王旭曾与南宫世家的四小姐南宫碧私定终身,本来南宫世家也已默许二人的婚事,却不料云仪师太恰巧客居南宫世家,执意认为以王旭的身份婚娶南宫碧是在蓄意高攀,与南宫素的这段情缘是王旭有目的、有计划的一个“阴谋”,因此极力反对。最终迫于云仪师太的不断施压,一对有被活活地拆散,王旭更因此一病不起,含恨而终。
饶是方娴雅再不讲理,此时也不知该强辩些什么了。
人在做,天在看。
还强词夺理做什么呢?
方娴雅不禁暗暗地扯了丈夫一把。
对面的刘孝善怒气难平,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长须汉子用手搭在那他的肩上,冲着他摇了摇头。
刘孝善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也知道今日尚有要事在身,万万不能因为这点私怨搅了大局,和峨眉派的事须日后再慢慢地算清楚,想到此,他狠狠地剜了骆氏夫妇一眼,再不言语。
那鲁先生见双方都不再计较方才的事,便微微一笑,算是打个圆场地道:“算了,江湖中人都是不打不相识,何况今日大家在此也是有着共同的目的,何必为些小事发脾气?骆副帮主,骆夫人,事先不曾给贤伉俪引荐我这几位朋友,惹出这些误会,实在是鲁某的不是,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鲁先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这鲁先生的一番言语竟弄得骆氏夫妇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那鲁先生便向骆氏夫妇一一介绍那四人的身份。那刘孝善因与骆氏夫妇有嫌隙,因此鲁先生只是道了个姓名而已,也不便多说什么。那长须汉子乃是荆州威远镖局的镖师耿计方,江湖人称“计远四方”,说的正是此人,据说他心思缜密,深谋远虑,是总镖头柳达远的左膀右臂,威远镖局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在多年的押镖历程中从未出过差错。手持折扇的书生正是江湖中有名的“玉纸扇”乔寂雨,骆氏夫妇记得七年前大战殛天盟时,江湖群雄在拭尘台前曾蒙几个白衣少年通风报信,方才及时躲过了潇湘冥妃水琴夙预先设下的埋伏,而那几个白衣少年正是乔寂雨身旁的书童,他夫妇二人虽不曾见过乔寂雨,但对这“玉纸扇”的名号却是极为熟悉。不过最令他夫妇二人感到意外的则是那个高个青年,这人竟是赣南神鹰门门主“铁翼神鹰”冷傲然的孙子冷寒飞,冷傲然名震江湖数十年,一手臻于化境的鹰爪功据说连练有铁布衫功夫的高手都不敢等闲视之,难怪刚才交手时,这青年施展的鹰爪功凌厉、刚猛,敢情竟是得自冷傲然的真传。
冷寒飞看了看刘孝善,浅笑一声,冲骆氏夫妇一抱拳,道:“骆副帮主和方女侠的大名在下时常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待得此间事了,还请另行赐教。”
“岂敢岂敢,冷少侠言重了,”骆氏夫妇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道:“别的先不说,单是冲着你祖父和你那帮叔伯兄弟,谁敢招惹你呢?”要知道,冷傲然身为一代宗师,不但自己在武林中鼎鼎大名,连他教出的徒弟也都个个是名头响亮的人物,就拿大侠龙飞熙来说,当年带领天涯十七骑纵横天下,干了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拭尘台之战,龙飞熙虽殁,但威名至今犹著。徒弟尚且如此,师父可想而知。
这样人的子孙有几人敢招惹?
方娴雅再不讲理,也不禁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名声大、本领高的人物最好少惹,就算要惹也要点到为止,人家不会和你真生气,可若做得太过,人家可就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