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鲁不死心,“不说你们那院子前两天夜里有惨叫……”
还没等他说完,段天问微微一笑,打断了老鲁的话,“谁听见了?哪有惨叫?我怎么没听见呢?都是胡说八道!做梦说胡话你们也信?
都说那院子不干净,我们爷俩住得好着呢,啥事没有,别净听外面瞎传,都是根本没有的事。”
老鲁看着段天问的额头,“你这额头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都紫了。”
段天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义父让我上房清理,我没踩好梯子,摔了下来,碰破了额头,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爷俩才多休息了两天。”
老鲁眯着小眼睛,看着段天问,一边听段天问说话,一边琢磨着话里的意思。
“不对、不对不对,段天问你说谎,那惨叫不是一个人听见了,是很多人都听见了,还说那惨叫根本不似人声。一个人做梦说胡话,这么多人都做梦说胡话了?”
段天问嘿嘿一笑,“鲁先生,您是闲得没事干吗?怎么净研究这个呢?您把您手里的活研究研究,多写两首好听的曲子,比什么不好,不但能多得赏银,还能流芳百世。您净研究这神神叨叨的东西,就不怕晚上它来找您吗?”
段天问没给老鲁好脸色,因为这个鲁姓才士一直看爷俩不顺眼。
在老鲁看来,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不可能写出像《静山不语》这样高水平的乐曲。
那《静山不语》还不定爷俩从哪儿坑蒙拐骗偷来的,然后就厚着脸皮说是小孩写的,故意把小孩神话了,好借此蒙钱。
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两个欺世盗名的鼠辈!
其实在醉仙楼的才士中,和老鲁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那些人比较委婉,不像老鲁这么直白。
老鲁被段天问噎得愤恨难平,还嘴吧,和个小孩争吵掉价;可不还嘴吧,又实在生气!
老鲁暗自思忖:嘿!这俩货竟然没出事,不是都说那叫声很惨吗?不是都说那惨叫不像人声吗?不是都说那闹鬼吗?怎么这爷俩不但没事,还活蹦乱跳的。气死我了!不行!我得让他们出事,还得把事搞大。
老鲁越想越生气,一咬牙 —— 我得给他们爷俩下点药了……
从这时候起,前一个流言快速黯淡下去,又一个更加光怪陆离、更加充满春情的传说开始大肆传播。
传说中,有个外乡男人,带着一个捡来的孤儿在醉仙楼献艺。
由于被骗,爷俩无意中买了一座鬼宅。结果,爷俩搬进去的当天就出事了,差点被宅中的女鬼活活掐死。证据?当天夜里的惨叫就是证据,很多人都听见了。
爷俩苦苦哀求,又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凄婉动人的身世,这才打动了女鬼。而且女鬼见男人有些才情,逼着男人跟自己成亲了…… 证据?当天夜里的琴乐之声就是证据,宅子附近的很多村民都听到了。
至于说是先听见弹琴,还是先听见惨叫,这都不重要!人家先相爱再打架,打完再相爱,其中的乐趣谁也管不着。
仅仅一天,这个故事就传遍了整个静山城。马原发着烧做梦也想不到,老鲁能这么编排他,把他往超灵异、超桃色的方向上扯。
显然,这位老鲁演奏水平一般,倒是个合格的早期玄幻故事先驱,把故事编得惊险刺激,又不失凄婉哀怨。
很快,这个充满大量春色的鬼怪故事,像风一样地传出了静山城,向着更远处传播。
然而,在口口相传间,故事越来越不可控制,不但越来越夸张,而且越来越桃色!
传说中马原俊朗且充满才情,女鬼则是人间少有的绝世尤物。二者相爱相杀,最终被对方的才情和美貌打动,海誓山盟,至死不渝。他们承受着世俗的非议,忍受着无法想象的磨难,将爱情进行到底。
就这样,一个唯美、凄美的都市传说诞生了,而可怜的马原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凄美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