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震也道:“若说纹绣有孕,黎家肯定当即报喜,我家并未接到报喜,过礼的家仆还看到纹绣如往常般操持家务,丝毫不见有孕的娇弱与谨慎。既无报喜之讯,又无有孕之态,这恐怕不仅是无根之萍,还是掩盖纹绣死因之举,望县大老爷明察。”
县大老爷便招来仵作伊成问道:“那日你查验黎谢氏尸首,可曾有何异常发现?细细说来,莫要遗漏。”
伊成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大人,那日查验,死者周身有有些瘀伤,似是无意碰撞所致。从尸僵与尸斑分布来看,死亡时间约在子时到寅时之间。其他并无异常。”
大老爷微微点头,若有所思:“你且退下,待本官再行斟酌。”
孟大娘忽然道:“不对,大老爷,不对啊!”
县大老爷道:“如何不对,你且道来。”
孟大娘道:“六月六那天,我去给四少奶奶送凉茶。往常时候,四少奶奶都是亲自接过去,再慰劳两句好话。那日却是,让我把凉茶放到桌上,四少奶奶说自己胳膊不小心摔断了,没法亲自接过去,还让紫竹姑娘给了我五十文钱。我拿回去之后,儿媳妇看见,还说到底谢家是大家子,打赏的钱都是新出的。”
县大老爷道:“紫竹,可有此事?”
那紫竹叩头道:“那日的事情时间有些长了,妾身记不清楚了。”
紫兰道:“你是记不清楚还是根本不想记清楚?”
“六月初八那天,你上姑爷外书房去干什么了?小厨房的王家媳妇还说姑爷打赏的大钱都是新的,她家女儿和我交好,还给了我一个”说着解开荷包,拿出一个大钱“就是这个,因着事情太多,差点把它忘了。”
谢震道:“老父台,此钱乃是今年水泉局新铸的,加了红铜,个头较大,老百姓都叫大钱。今年工部出钱后,给我送了一些星雨币,这一批制钱因着铸造时掺了铝粉,上面多条线状物和点状凸出,用铁挫稍稍磨蹭,便会露出白色。”
县大老爷命人拿来铁挫,亲自磨蹭,不一时便有白色露出。
县大老爷将铁挫跟制钱向下一扔“紫竹,你自己看看,可是你经手的制钱?”
紫竹抬眼悄悄看向黎同兴,黎同兴只低着头,并未看她一眼。
紫竹一咬牙:“大老爷,妾身并不知道,这钱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紫兰妹妹为何攀咬妾身。”
紫兰道:“还用得着攀扯你?小姐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在姑爷跟前晃来晃去。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说罢,眼神中满是鄙夷与愤怒,直直地瞪着对方。“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可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小姐生前待你不薄,你却如此薄情寡义,就不怕遭报应吗?”紫兰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又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