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飘落无声,屋里地龙烧着,温暖如春,轻衾软枕,催人眠,江念双目紧阖。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此时外间的红萝用被子将身子裹得严实,靠着柱子半坐着,明显也睡着了。
“呲,”胭脂色软帐里,一声痛呼幽幽传了出来,声音很轻,但夜太寂静,便显得突兀,而且红萝提着神呢,便是睡也不过是小憩,所以几乎是立马便一个激灵坐直了起来。
然后她支着耳朵,果然又听见了痛呼声,不再犹豫,红萝掀开身上裹的棉絮薄被,快步走到床跟前,“良媛,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嗯,”虚弱的声音从软帐中飘出,红萝到底是小丫头,顿时便慌了神,“奴婢这就去喊白芍姐姐她们,然后去给良媛您请府医。”
又是一声虚弱的“嗯”,红萝也已经抽开门栓跑了出去,紧接着便是后罩房两处都点了灯,白芍、绿蕊两个慌慌张张扣着衣服斜襟处的扣子便出了房门。
“行了,你快去请府医,这可耽搁不得,紫檀你去厨房烧锅,热水备着,以防万一。”
吩咐完两个小的,白芍、绿蕊便快步往正房去。
“良媛,这药丸您吃下去,一刻钟后便见效,”绿蕊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江念。
江念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粒棕色小药丸,毫不犹豫便吞下,“白芍留下陪我就好,绿蕊你去吧。”
绿蕊点了点头,然后支开窗,翻身出去,隐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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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临是与吴仁前后脚到的,吴仁脸色发白,若不是知道身份,还以为病人是他。
“怎么痛成这样,”萧怀临看着江念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而且额间全是汗珠,鬓发都被打湿,心便不由得揪成一团。
“啊,见红了,”白芍的惊呼声让萧怀临和吴仁同时注意到床单上的一小滩血迹,格外刺眼,吓得吴仁顿时腿软了。
“还等什么呢,赶紧给诊脉呀,”萧怀临脸色阴沉,看着吴仁跟个木头似的跪着不知动,怒火更甚。
被怒斥的吴仁吓得魂差点离体,不过倒是清醒了些,他跌跌撞撞跑到江念床前,然后赶紧搭脉。
但在诊出脉象后,他想哭,他当初干嘛是给江良媛来诊出喜脉的呀,还有这后院能不能消停点呀,他小命都要给作没了。
看着吴仁神色怪异,萧怀临实在没那个耐心,又是怒问,“究竟怎么回事。”
“回……回殿下,江良媛只怕是沾惹了寒气极重的东西,伤了宫体,这才有小产之兆。”
萧怀临听到回话,眸里愠色浓重,想着江念晚间还对孩子万般期许,也顾不得查问,先是吩咐吴仁,“这胎你可保得住?”
“回殿下的话,凶多吉少,为求稳妥,还是将张府首和华府医一同唤来,但今日他们二人不当值,只怕得去他们家里找。”
萧怀临听到凶多吉少四字,面色凝重,顿了片刻才吩咐周全,“你去将周太医还有沈太医请来。”
事关紧要,周全应了声便跑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