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知道吗。在替死事件发生前，替我死的那个革命成员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想知道，在他们死后，那些未来的人们是否还会相信以前有他们这么一群人，愿意用生命去换后世幸福生活的可能。
是否会质疑他们是被逼无奈才去替死的。是否会否定他们替死这段历史与作用。
确实，在今天有很多人感觉用相似者替死是不合理的，认为这是对奉献精神的过度美化和夸张化——”
武昌易说到这便停住了，不知在笑些什么。见状，夜晨问
“所以你怎么回答”
“我说，有些人会相信，也有很多人会质疑和否定。但一定会有人相信我们。”
“前一句倒是比较现实的答案，后面那句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你猜他什么反应……他说其实后世记得也没关系，我武昌易记得就好。
可能是老了，就喜欢回忆。但我有时候真的会感到惋惜和悲哀，因为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注定要被未来的部分人质疑、否定甚至辱骂攻击。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看，夜部，我们这些活人和死人当初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吗？”
对此，夜晨直言道
“老武，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怕我寒心？已经凉了半截了，不然那群腐化分子想整我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既然你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何必要明知故问呢？”
“我这不怕是我老眼昏花，出错觉嘛。”
“老武，从我的角度看。一方面是人性如此，另一方面，你们做的已经够了。
多年以后，面对新时代的诸多问题，自然会有新的一批人去解决。”
“唉，还是你看得开”
临别前，夜晨不禁叮嘱武昌易
“好好养老，别勉强自己。”
……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夜晨坐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慢慢品茶。
他对面坐着的女孩，正是姜时月。而靠着他旁边坐下的，是久违的白。她一如当初，不过似乎姜时月她们看不到白的存在。
郑雨涵面色平静的走进来，周围还有轻微的超阶能量波动，这让夜晨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放下茶杯，已达到三阶战神的他自然知道刚刚在远处发生了什么。
武昌易让权不到五年，那群人想要对他这位已经隐退的人下手，不过被郑雨涵解决了
“果然还是来了吗？这才多少年啊，永远不长记性，永远贪得无厌，虽然不是同一批人，却是同样的人。”
听到夜晨的感慨，对面的姜时月乐了
“我早就说嘛，虽然残酷，但人类没救的啦，注定要在恶性循环中自我毁灭。不如让我来领导，你还老不信。”
“是的，你赢了”
夜晨缓缓点点头，慢慢看向身旁的白。
白微笑看着他开口问道。
“夜晨，你有答案了吗？”
“有了，行不通的，放弃吧。”
“你也是这个答案吗？”
“就目前看来，也只能是这个答案。
可能十五年时间还是太短，我需要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把它放大到极其庞大的尺度去看，才能对一个文明直接下结论…
但人们的表现确实令我非常失望，迅速消磨了我的耐心。”
“那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你愿意放我走，过几天我就离开。”
“留在这不行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一个人有很多理由喜欢一个美貌与力量并举的神，但这个神没有理由喜欢上一个人。
如果有，那应该是相当可笑的理由，而且正如这个人的意淫一样可笑。”
“……”
沉思片刻，白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是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想留下你，你会为我停留吗？”
“也不会，你的生命历程太过漫长，我不知道你的过去。这四年太短，证明不了什么。”
“那我该如何向你证明，我真的喜欢你？”
“白，既然你是神。那你不妨想想，你为何喜欢我？你真的会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所谓喜欢的本质，难道你没办法解析？”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知道在我的岁月历程里，我见过的生灵很多很多。
可我唯独愿意靠近你，并且习惯和你一起生活。无法分析，这还不算喜欢吗？”
夜晨静静地听完，犹豫了许久才答道
“……不算”
白沉默了片刻，她永远微笑的脸终于有了变化，变得冷漠了。
“好吧。既然留不住你，沐沐就托给你照顾了。有时候弱小生命的意识也是让我觉得有趣，解铃居然还须系铃人。”
接过戒指，待白离开了，他才轻声感叹
“确实不算喜欢，这明明——像是爱吗？罢了罢了，我也不能沉溺于个人幻想。”
对面的姜时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夜晨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没事吧？”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苦笑道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呢”
“哼，说多少次了。别摸我头，已经五年没长高了，咬死你！”
……
又是三天后，凌晨时分，在人静的雨夜，夜晨默默离开了。
没有知会郑雨涵，她自有她的命运，他留在这不过是束缚了她。
想到这，匆匆启程的夜晨内心忽然有点留恋，五年里虽然大事不多，但一些生活小事的画面是印刻在心底的。
“雨涵，我先走了。记得我很早就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一些责任去承担。
你这些年来的陪伴，我都看在眼里，谢谢你的感情。但原谅我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我配不上你。
眼下你已经有睥睨全球的力量，但这并不是终点。姜笨蛋背后是一名真正的神，你可以和它聊聊，一块追逐更高的境界。”
郑雨涵醒来时，在书桌上看到了这封信，忽的鼻子一酸。她在心里预演过好多次离别的情景，只是夜晨选择了最为短暂快速的一种。
姜时月也有一封信，不过她没有感到什么悲伤 ，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直到出去玩了几天的她回到小院里，正想要和夜晨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才后知后觉，他已经离开了
茶桌老树依旧，那个悠闲饮茶的挺拔身影已不再，无人听她述说。溪边亭下，空有钓竿，简朴的古筝消失不见，无人与她弹奏。
“神主大人，为什么他离开了，我会感到不开心？”
“自己多想想，多思考”
“好吧……”
夜晨不在了，虽然有郑雨涵在，但无法完全替代夜晨。一时间她居然不太习惯，干啥都提不起什么劲。
姜时月趴在桌子上，看着白纸黑字的信，烦闷的心情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