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让你们别来接,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好好,马上到了,我都看到站台了。”
“行行行,出站口见。”
陈诺挂断了电话,抬头看向火车的窗外。
坐了20多个小时火车,陈诺感觉自己的腰都有点僵硬。
随着列车员呼喊到站,他提起背包,随着人流走出火车。
老旧的制服,破败的车站,推着冒着热气烤红薯的流动商贩,空气中,弥漫着红薯香气和老车站特有的腐朽味道。
这是他的家乡,地处江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南方小城。
也是生他长他的地方。
走到站台前的花坛,远远的,他就看到两个人影站在路旁。
个子不高,身材发福,脚尖掂得老高,往人群里焦急地张望。
在视线对上的一刻,他们脸上立刻咧开了笑容,眼角眯成了缝。
“诺儿!这呢!这呢!”
拼了命的挥手。
陈诺深深吸了口气。
冰冷的空气缓缓渗入肺叶里,他却觉得无比温暖。
“爸、妈。”
他笑着走了过去,以久别重逢为名,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坐上自家那辆发动机比喇叭都响的二手马自达,老爸陈学明就说:
“哎呀,怎么搞这么晚,要过年了才回来!”
“这不是实习的这家公司业务要求嘛,上班不就这样,人家不让走嘛。”
陈诺解释道。
他也懒得和爸妈说什么自己做了个公司之类的话。
爸妈都是小县城里的事业编,大富没有,小富即安,最大的理想是陈诺也回家考个编,所以对于大城市的公司不让他提前回家的事情颇为不满。
听他这么说,老妈萧玉琴可就念叨开了:
“那你们老板也太黑心了!哪有让实习生干到这么晚才回家的道理!萧良不是说今年也去实习了吗?我看人家萧良可早就回来了。”
黑心老板陈诺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反驳吧,老妈说的没错,但是陪着老妈骂黑心老板吧,自己也不贱呀……
至于萧良,萧良是陈诺的表弟,比陈诺小一届,也在上大学,只不过两人一个南一个北,陈诺在京城,萧良在深城。
穿过县城大道,再开了好几公里,拐进一小区,下车,绕过了自家的单元,从另一栋楼走了进去。
“今年在小舅家过年?”
陈诺问道。
他小舅家和自己家住同一个小区,两栋楼的距离,两家人常走门窜户,过年也常在一起。
“去年在咱家,今年轮到小舅家呗,赶紧上去吧,都等你呢。”
萧玉琴给陈诺整了整衣服,母子三人提着点牛奶水果噔噔噔上楼。
“嚯!陈诺回来了啊!”
一进门,餐桌上的小舅立刻招呼着,“赶紧!赶紧坐下!坐那么久火车,累坏了吧?”
没等他坐下,舅妈曾慧香已经给他拿来了碗筷:“快点吃口热的,这大冷天的还坐火车,肯定饿着了。”
然后转过头朝着房间里做声:“萧良!你哥来了!还不赶紧出来!”
喊完还叹着气,“这么大个人了,整天像个姑娘家似的躲在房间里。”
小舅萧成斌就乐呵呵地:“哎呀,这男孩子大了都有点自己的事情,你随他嘛。”
曾慧香就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惯的!”
萧成斌也就乐呵着,不顶嘴。
小舅自己做生意的,家里条件比陈诺家好多了,舅妈在社区工作,两人对唯一的儿子总有许多理念上的分歧。
小舅觉得只要萧良开心就好,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什么,以后长大了回家继承家产就行。
舅妈却每天都在鞭笞自己的儿子,生怕他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老是逼着他学这学那的,典型的虎妈一个。
见萧良半天没出来,曾慧香皱着眉头走过去砸门了:“萧良!你哥来了!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