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隔离窗,桂元芹看着内里眼睛阖上的宁树不由得紧紧抓住了一旁宁安平的肩膀。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宁安平虽然因为操劳而憔悴了很多,但整体的精神还算良好。
只是那斑白的两鬓无不说明他的内心也无比焦躁。
“孩子他妈,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宁树嘛。”
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丝丝疼痛,宁安平说起了他们这次的正事。
桂元芹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水:“可....可我一想到树儿他连最爱吃的粉蒸肉,都只有一句....”
话还没说完,桂元芹便只觉泪腺直往外涌水,双手想要擦拭,却怎么也止不住。
宁安平静静的将桂元芹抱入怀中,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来安慰怀中那人。
一年前,刚刚年过五十的他们,光从样貌上来说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
可这一年过去......怀中那人苍老了至少十岁,而他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可也还是苍老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相拥不知过去多久,桂元芹终于止住了泪水。
在宁安平的鼓励之下,她强行在脸上挂起了个笑容。
随着病房的门被推开,桂元芹一步又一步缓慢的来到了宁树的病床前。
“树儿,树儿.....”
轻柔的叫声让宁树睁开了双眼,熟悉的声音且熟悉的叫法让他想起了记忆中那道眷恋的身影。
可当他彻底看清周遭时,那道恍若隔世的身影又彻底消失不见。
只余留下一道虽然和蔼却无法波动心神的笑容在眼前。
“树儿,这是我母亲也就是你外婆传下来的项链,我给你戴上。”
宁树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给他佩戴项链的女人。
虽然他的身体还尚未动不了,可平常除了静躺外,他找不出其他活动身体的理由。
即使面前的女人称自己是他的母亲。
他也明白母亲的概念,却也还是如此。
唯有静躺思索着往昔之时,他才能回想起那温馨的画面。
“树儿,是我不好,我应该在你出生之时就给你戴上项链的。”
桂元芹双手绕过宁树的脖子,将项链慢慢戴了上去。
“都是我的错,竟然将项链弄丢,直到昨天才找回来,对不起......”
桂元芹想起母亲曾给她交代过的话。
如果生的是个男孩就需要自小戴着项链,如果是个女孩则不用在意太多。
念及至此,桂元芹又忍不住抱住宁树的脖子呜咽起来。
明明怀中那人是熟悉的温度,她却怎么也得不到熟悉的反馈,更已见不到那存在于幻想中的未来。
只是,默默看着项链的宁树好似一颗顽石般,对此没有丝毫感触。
这割裂的画面使得在门外静候的宁安平眼角褶皱再添几许。
即便知道这没办法引动宁树的情感,可看着自己的孩子是这个模样,他的心脏还是止不住的揪了一下。
.......
告别父母后,宁树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现在的他本应静躺下才对,可莫名的。
他的眼睛正不受控制的注视着项链。
从一开始见到项链时便是如此,直到现在也不曾移动过目光。
甚至此时这种不对劲的感觉都是他这段日子来罕见的感情。
就在宁树细细琢磨这股新鲜的感情时,他脖颈处的项链忽然亮了起来。
恰值此时,窗外本被云雨遮掩住的太阳光悄然出现。
宁树最后一眼看见的,唯有那项链中间的天蓝色圆珠在他的世界里独自演奏。
【唯有至情至性,方不枉人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