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说罢。”
我直身跪起,垂眉恭谨道:
“谢陛下。臣惭愧,在信阳与江南时,诚确失于检点,奢侈靡费了些,今后定会淡泊修身,俭以养德。至于买凶杀人、贪墨之事,臣未尝听闻,若陛下恩允,臣请亲往江南,查实原委,还证清白,以折罪愆。”
殿内静了片时,我哥哥又抬目扫视了一圈:
“你们的意思呢?”
“哎!”李治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管什么内库……”
我哥瞪了李治一眼,他立刻收了那副指手画脚的架势,退至一旁,做出个推让的姿态:
“范兄,你说吧。”
范建始终皱着眉,拱手道:“这……陛下家事,臣本不该置喙——”
我哥哥摆摆手:“欸,天家无私事,但说无妨。”
范建这才直言道:“咳……是,依臣之见,长公主尚且年幼,又素来温婉贤淑,当无作恶之心,只怕是怀璧其罪,树大招风……咳……有人从中栽赃陷害。”
“萍萍?”哥哥点了陈萍萍,示意他发言。
陈萍萍干笑两声:“呃……臣以为,还当细细查实,不过如今长公主既然有嫌疑,还是该回避的好,以免落人口实,以为天家意图包庇——徇私。”
最后,哥哥的眼光缓缓落到林若甫肩头。
若甫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垂落与天子足畔的氍毹,神态从容坚定:
“回陛下,臣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涉长公主,只要殿下将来还要继续接管内库,此时便不宜退步抽身,若陈院长不放心,臣愿随长公主南下,一同查证。”
哥哥转目看了看他们四人,最终拍板:“就这么办。”说罢摆了摆手,“行了,那没什么事都先退下吧,啊。”
李治、范、陈纷纷告退,林若甫因不放心我,走得略慢了些,仍旧是侯公公将我搀起,我也略略恭了身,便教侍女来扶,也便要走,哥哥这才唤着我,问:
“后悔了么?”
我摇摇头:“没有。”
他唇畔携着几缕幽微的笑意,看了我一时,又道:
“云睿,其他都好说,若你真的杀了人,不管为的什么,还是要跟朕说一声——”
霎时间,我不觉露出讶异的神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继而勉力挤出一个假笑:“是……”
他又定定地看了看我,挥一挥袖,放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