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大将军一称病便是十日之久。
整整十日不早朝,文武百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拉踩的好机会,每张折子都细数着定远王,藐视皇权的罪状。
冷言立在他身后,沉声说道:“王爷,十日了。谁是人谁是鬼,差不多都该显形了。”
楚承南放下手里的兵书,看了一眼窗外道:“十日了。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王爷持虎符但不早朝,皇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他也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吧。
月光清冷,照在银白色的雪垛子上,晃得人眼花。
楚承南此刻正坐在一张轮椅上,独自一人在湖心亭喝酒。
“皇弟这么好的雅兴,怎么不叫上为兄一起喝一杯啊?”和楚承南预计得差不多,皇帝如期而至,他一身商人打扮,一手提着两个酒坛,一手拎着几个油纸包,大咧咧地朝着湖心亭走了过来。
“皇兄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叫厨房多备些酒菜,免得怠慢了皇兄。”楚承南也不回头,自顾自地喝,自顾自地说。
皇帝也不见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撩衣摆便坐到他的对面,道:“不碍事,好东西都在这儿呢!”说着,还献宝似的拍了拍手里的油纸包。里面竟然是拌肚丝、叫花鸡、桂花藕和海棠糕。都是楚承南小时候爱吃的。
“皇兄有心了。”楚承南扯动嘴角笑了笑,眸子里却还是冷的。“小时候爱吃甜食,现在倒有些吃不惯了。”
皇帝自顾自地满上了酒,一仰头就是一杯下肚。“我天天坐在这龙椅上,实在是憋闷得慌,也只有在皇弟这里能得一口喘息。”皇帝用了“我”,而不是“朕”。
是啊,自古皇帝都是踏着尸骨上去的,这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世人是体会不到的。楚承南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皇帝只字不提朝堂上的事儿,好像这次来就是话家常的:“承南,你这腿脚是怎么了?怎也不见你宣御医进府看一看?”
“旧疾。军医说了,落下的病根只能温养,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楚承南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乎有些惆怅。
“承南,你这一身伤患可都是军功啊!等你病愈了,我一定在朝堂上好好嘉奖你,给你加官晋爵,让你风风光光!”皇帝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切入了主题,看起来极其自然。
楚承南嗤笑一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就封无可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