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兰,我们上街去转转去。“碧莲对女儿说,英兰正坐在左妈屋里的藤椅上看小说,听见妈妈叫上街,提起眼皮看了妈妈一眼,硬邦邦的回了碧莲一句“不去“。
碧莲有些尴尬,自从英兰丢了那封张晟敏写来的信后,人就变得不爱说话,特别是知道妈妈没去大姑家找金燕子要信以后,对碧莲就变得不再亲热。可是那件事过去了小半年了呀。
碧莲还想劝女儿,可是却觉得女儿变得像一块冰,想再像从前那么随便相处似乎不可能了。碧莲突然觉得有点累,在英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她想和女儿谈谈。左妈去了玉华家,英杰英敏上学去了,今天星期三,父亲还有三天才回来,家里除了母女俩没别人。
”英兰,你还在生气?“碧莲问。英兰没回答,碧莲接着说:男女的事其实很简单,他要真心喜欢你,他会做很多事情让你开心,他不会让你难过,可是你谈个恋爱。”
英兰抬起头看着妈妈,打断说:“妈,别说了,我不想听。”
碧莲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说:你是我的女儿,你过得好妈妈才能好。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要明白妈妈的心才好。你这段时间不高兴,妈妈看在眼里,妈妈快心痛死了。你这是为啥呀?那个姓张的有啥好,值得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听妈妈提起张晟敏,英兰一下子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听见门砰的一下关上,碧莲觉得心被掏空了似的。
英兰出了家门,感觉冷飕飕的,街上人很多,去哪里呢?英兰决定到居委会看看芸儿姑姑,到了居委会,芸儿正和几个大妈说事,看见英兰招呼英兰在边上坐一会,说完事就来。英兰看芸儿忙,说算了没什么事,走了。看英兰瘦瘦的背影远去,芸儿打算下班去左妈家看看。
英兰慢慢的朝着四牌楼方向走着,走着走着还是决定到医院宿舍去找谭裴琳玩。
到了谭裴琳的宿舍,男男女女四个人在打扑克,都是医院的同事,都是二十来岁,看见英兰来了,谭裴琳叫英兰搬个凳子过来,坐到她旁边,看她打牌。英兰端了个板凳坐过来。谭裴琳对英兰说:我们今天谁输谁请吃中午饭。坐在谭裴琳对面的是外科医生李锐,看着英兰说了一句:天天听人家说内科有个天女下凡,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英兰没理她,谭裴琳说:“少来了,出牌。
因为心不在焉,李锐输了那顿中午饭,英兰也在那里吃了午饭,饭后宿舍里就剩谭裴琳和英兰,英兰和谭裴琳一人一头躺在谭裴琳的床上,说话。
谭裴琳说:”我听说张晟敏回来了,你知道吗?英兰说不知道。
“真吹了?”谭裴琳谭裴琳问:“到底为啥呀?我看他原来三天一封信,每封信都写的爱你爱的要死,都是假的呀?”
英兰有些疲惫的看着谭裴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时间我也在想,为什么,可是我想不出来。自从年前丢了那封信以后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说不上来!”
英兰叹口气接着说:“还有护士长对我的态度也是那样?”
“啥人啊!介绍人是她,要把你们拆散的人也是她,不会那个偷你信的你的那个表妹是护士长派去的间谍吧!”谭裴琳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起来。
英兰嗔怪她说:“怎么可能。”
谭裴琳说算了你心里就没有坏人,我帮你去问一下那个张晟敏,怎么回事。英兰说“你们虽然是同学没错,可是关系很一般,没什么来往,你去问他,他会说实话吗?”
谭裴琳说:“好歹我们还是同学噻,还是有点关系噻,你就别担心了,我去问他,再说他没父母,是护士长把他养大,他一直住护士长家,护士长家就在我们宿舍后面的家属区。我跑那里蹲点,还怕见不到他。”
英兰有些感动的看着谭裴琳,说:“每次都是你帮我。”
谭裴琳没有看英兰,说:咱们两个好朋友,做点事不应该吗?“
好半天英兰没有说话。谭裴琳说:“说实话,我觉得张扬其实很不错的。”
英兰嗯了一声说:“张扬确实很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
谭裴琳叹口气说:”爱情这东西真的很奇妙,苟小燕喜欢张扬,张扬喜欢你,你喜欢张晟敏!张晟敏又不在跟前,不了解算了,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我看见苟小燕和护士长在值班室不知道说什么,鬼鬼祟祟的,说了好半天,关着门不然人进。”
英兰有点烦,不想听什么苟小燕的事:“管她呢,还不是因为张扬嘛,她要把我当情敌,我也没法。”
两个人说着话儿,慢慢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英兰赶紧起来往家跑,走到路口,看见妈妈带着英杰英敏在那里,听见英杰说:”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英兰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原来自己回来晚,妈妈也会在路口等,但今天英兰觉得自己在家人的心里是多么重要。
第二天一上班,刚刚做完护理查房,英兰在走廊就听见有人叫:“左护士,左护士。”16床叫起来,英兰跑过去,问怎么了,说是打针的手不舒服。英兰摸摸她的手,冰凉,英兰赶紧把她的手塞进被窝。这位病患是一位70岁的老奶奶,叫胡慧群,是船厂退休的老职工。据说一生未婚,不过有一个养子在新疆部队工作,老太太性格有些古怪,科里的护士们都有些怕她,只有英兰老温柔细语好脾气的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有一天,胡奶奶听见护士们在说她坏话,只有英兰说老太太很可怜,跟前没儿没女的,我们就把她当做自己家的婆婆来对待,老婆婆由此断定左护士是个好姑娘,心里贴近了不少。
老人很盼望英兰上班,英兰劝婆婆说:“天冷,手不要放外面。”
婆婆对英兰说:”你明儿早上下班,帮我买碗油茶上来,我想吃。英兰摸摸婆婆的额头说:“好,明儿一下班我就去。
婆婆开玩笑说:“我没钱。“
英兰笑起来:“我有钱,我请你。“
婆婆看着英兰,说:“明儿我想给我的儿子写一封信,你给我借纸笔来“。英兰说好,婆婆说那你明天下班不许走。英兰连忙安慰婆婆:”不回不回,我回去又没什么事儿,我来陪你。
正说着,实习生小王过来叫英兰说是24床有事,英兰赶紧出来,小王拉拉英兰的袖子说:“她又不放你走啊。我骗她的,其实没事没事,谭姐来啦。“
谭裴琳站在护士站给英兰招手,示意英兰进护士值班室,两人进了护士值班室,谭裴琳把门一关,说:“我刚刚见了张晟敏。“
英兰一惊说:“在哪里?“
“在医院那条小路上。谭裴琳说:“我吃完晚饭,和外科的那几个去那条路上打羽毛球,结果就看见张晟敏和护士长的儿子张珂也在那里打羽毛球。我们这几天都在哪里打。”谭裴琳红梅说:“我就故意和张珂说话,然后我们就一起打,双打。约好明天再去,不过你明天上小夜,去不了。明天找个机会我就问问张晟敏。“
英兰心里很失望,但还是故作镇定,说:“有机会就问,没机会就算了。“
谭裴琳听英兰这么说,有些恼怒说:“你呀你呀,该争取的你都不争取,我说你什么好。”
英兰有些瑟瑟,没有言语。谭裴琳把英兰往屋外推说上班去上班去,我回了。
英兰站在科室的走廊上,看着谭裴琳高高大大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回到办公室,小王说:“左师傅,16床的老太太好喜欢你的。”
英兰笑笑说:“她这么大年纪了身边又没人,我们多关心关心她是应该的。”
小王看着英兰,心里暗暗赞叹英兰的为人。
看英兰低头在看护理记录单,小王问:左师傅,你真的跟护士长的侄儿谈对象吗?“
听小王如此问,英兰有些懵,看着小王没有说话。
小王问过后马上觉得不该问。英兰看小王尴尬说:你个小孩子,问这干嘛?“
小王看英兰这么说,一下子放松,说:这几天护士长的侄儿回来了,老听见科室里的人说起你们的事。”
英兰“喔?”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们说你父亲是个走资派,怕影响前途,护士长不想让你们谈了。“小王接着说。
英兰突然觉得很恼火,心里面的羞愧、难受、委屈一下子涌到脑门,气咻咻的说:“一天到晚嚼舌头,烦死了。“
看英兰生气,小王赶紧说我上趟厕所。站起来跑了。英兰啪的一声把病例扔在桌上,脑子很乱。父亲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人和善,工作能力很强,可是却是走资派,现在招人嫌弃,自己却无力还击,如果张晟敏有对父亲一句半句的不敬,这种爱情不要也罢。
正想着,突然觉得窗外有影子闪过,英兰一下子站起来,跑到门口张望。走廊的灯很黑,隐约看见科室的玻璃门后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谁”英兰问。那个影子推开玻璃门进来,英兰突然心跳加速,声音都有点抖:“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护士站。
听见声音,小王从值班室出来,看见高高瘦瘦的一个年轻男子进了护理站,以为来了病人,赶紧也进了护理站。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问:左老师,来病人了?“
英兰没说话,男子说话了:我不是病人,我是左英兰的朋友。
小王有些结舌,眼前的男子白皙干净,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张晟敏吧。自己是不是该撤退啊。看看墙上的钟,十点了,该巡视病房了。于是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到病房去了。
“你不请我坐坐吗?“看英兰不说话,张晟敏打破僵局。
英兰坐在张晟敏对面,装着如无其事的说:“你想坐就坐呗!”
张晟敏在英兰对面坐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英兰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交班报告,并不看张晟敏。
张晟敏苦笑了一声说:“看样子,你这段时间过得蛮快活呢!”
听晟铭一说,英兰反驳道:我怎么快活了?“张晟敏盯着英兰的眼睛说:“你心里清楚。”
英兰一愣说:“我清楚什么?明明是你的问题,你怎么赖我头上?”
“我的问题?我咋了?你看看这个?”张晟铭从兜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英兰。
英兰打开信一看,气的眼泪都掉出来了。问:“这是谁写得?怎么这么缺德?我和那个医生有没有事,你问问你姐不就清楚了吗?恐怕不是怎么简单吧?你如果想分手就直说,我不会拖累你!”
看英兰哭了,张晟敏慌了,赶紧站到英兰身边,捧起英兰的脸想帮英兰擦掉眼泪。英兰挡掉晟敏的手,背过身去,说:“你回去吧,我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