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东听见外面有人叫李碧莲，跑出去看时是大姑父，赶紧叫婆婆出来，把大姑父引进堂屋，左妈看着大女婿穿戴很单薄，气喘吁吁的，心想这么冷的天，你出门不加个外套，病了咋办，急匆匆的说：“你搞啥子嘛，慌忙火急的，这么冷的天，你连一件外套都不穿，冻病了咋办？”

大勇知道岳母心疼自己，但今天事儿急，说：“妈我不冷，还热呢！你待会叫大嫂来我家一趟，巧玲的母亲去世了，今天早上过世的。仕勇刚跑我家通知我，要我帮忙通知亲友，我就不多待了，还要去别个家。”

左妈有些吃惊，恍惚记得巧玲的母亲比自己小几岁，问大勇：“什么，巧玲的母亲去世了，她妈妈平时身体咋样？平时有什么病没有？”

大勇回答说：“没听说有什么病，就是脾气急。”左妈赶紧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糖开水，给女婿喝了，叫女婿先回去，待会碧莲回了就叫碧莲赶紧去。

看女婿矮胖的身体走远，心里埋怨玉华你家几个秃小子你舍不得用，大勇五十几岁了，身体本来就虚胖，你叫他跑来跑去的，累病了咋办好！

碧莲买菜回来，左妈告诉她巧玲的母亲去世了，赶紧去玉华家一趟，碧莲跑到玉华家，看见玉桂也在，姑嫂三人商量如何办好刘妈妈的丧事，玉桂说：“虽然巧玲没有和我们相认，但是巧玲就是我们的亲小妹玉芝，她的养母去世，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一定要帮助巧玲度过难关，处理好丧事。”

玉华带着玉桂碧莲去了巧玲家，这是这么多年碧莲第一次上门，巧玲家是一户独门独院，两层两干房，房子不巧玲四个孩子，两儿两女，除了大妹成家了，老二志儿因为有哮喘身体不好一直在家茧居，老三和英敏差不多大，也是儿子叫明儿在小学教书，最小的女儿灵儿，还在上小学。

仕勇看见玉华、玉桂，赶紧往屋里引，巧玲正伏在母亲的身上哭泣，玉华赶紧把巧玲拉开，叫玉桂帮忙安慰，叫仕勇打一盆水来，碧莲和玉华赶紧给老太太擦脸，抹身子，换上寿衣，老太太身体还有余温，软软的，犹如活着一般，碧莲有些伤心，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父亲去世，自己没有亲手入殓，女儿去世，自己不能在旁边陪伴，每每一想到这里，碧莲就会心痛，她细心地帮刘妈妈擦脸、擦身子、梳头，梳好后把梳子放进老太太的口袋里。

仕勇和儿子们把门板端来，玉华和碧莲在门板上铺了一层褥子，几个人把老太太轻轻地放在门板上，盖上被子，然后父子几个把门板放在堂屋的地上，四角垫了砖头，头朝里脚朝外，在头前方是一张桌子，上面摆了蜡烛和祭品。

大勇在外面一家一家亲友报丧，到了中午陆陆续续有亲戚朋友赶来，玉华玉桂碧莲也穿上了孝服，跟着巧玲仕勇守铺。

碧莲在巧玲屋里呆了三天，直到送完老人上山才回自己家，左妈有些责怪，去就去，帮帮忙就回来，又不是自己家的老人，没必要这样，碧莲也不争辩，只是说巧玲什么也不懂，啥也干不了，还得派一个人照顾安慰，怕哭晕过去，自己是担心作为大嫂的玉华累，才呆下来的，左妈一听碧莲说为了玉华分忧，也就不再说什么。

自此，巧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玉华亲近起来，27年出生的巧玲，今年49岁，和母亲相依为命49年，母亲一走，犹如剩下半条命，母亲一生疼爱自己，生怕自己吃亏上当，事事为自己操心，她知道，母亲离去，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离去了，以后再无一人会像母亲一样宠爱自己。

她感激玉华为自己的母亲做的一切，还有玉桂和碧莲，她不知道她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做那么多，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好大嫂玉华安排的，她一直默默无语的照顾自己，都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玉华真的做到了。

3

李红梅看着弹着吉他，忘我的英杰，她像个迷妹，怎么看怎么觉得英杰好看迷人俊俏，怎么也爱不够。，她想起一首古诗词：“宗之潇洒美少年，举洲白眼望青天，皎觞如玉树临风前。”

突然李红梅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英敏和英东进来，英杰停下来，问：“干嘛，一起进来。”

英敏很严肃的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说着，眼睛红红的。

英杰看英敏要哭了，知道事态重大，赶紧坐直说：“说吧。”

”姐姐死了。1969年就去世了。”英敏说完，泪如雨下，之所以今天说，是因为她能感觉英杰心里对姐姐深深的责备，说出来，英杰会释然会原谅姐姐的无奈吧，姐姐你就安息吧，从今天开始，你的弟弟妹妹们不会再责备你、埋怨你一句。

英杰脑袋嗡的一下，人一下子懵掉了，前几天去监狱看父亲，父亲问起英兰，自己还没好气的说：“她跑新疆过好日子去了，根本不管我们。”还是碧莲赶紧说：“怎么不管，每月都有写信寄钱回来。”

这么多年，妈妈和英敏瞒着自己姐姐去世的消息，让自己对姐姐充满了怨恨，觉得姐姐不仁不义，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姐姐，姐姐，你怎么这么命苦，以为你去新疆过好日子去了，没想到你却丢了卿卿性命。英杰哭起来，全身抖动，悲痛欲决。李红梅也红了眼圈，上前抱住了英杰。

英兰去新疆的时候英东已经7岁，他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姐姐，漂亮温柔，对自己很好，每天都会给自己讲故事。每年还会给家里寄很多新疆的特产，还有胡杨楠，自己曾经多么嫉妒他夺走了妈妈的疼爱，现在想来，胡杨楠好可怜，那么小就没了妈妈，姐姐也可怜，不能陪在孩子身边看孩子长大，一想到这，英东的眼泪控制不主的往下流。英敏把英东抱住，说：“姐姐去世了这么多年，我和妈妈不敢说，就是怕你们知道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婆婆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婆婆最爱姐姐，姐姐从小和婆婆在一起，婆婆中风了那么多年晚上都是姐姐照顾她，姐姐那时那么现在要是婆婆知道姐姐没了，恐怕也活不了。”

英杰强忍着眼泪看着英敏说：“你别说那么多，大事小事我分的清。”

英敏看着这个小哥哥，打小两个一起长大，自己小时候闯祸都是英杰收摊子，感情好的不得了，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疏远了，他过他的日子去了，每天虽然在一个房檐下生活，除了吃饭再无交流。英敏有些难过，这种疏离在慢慢的消耗兄妹俩的感情，冷漠和客气可不是英敏想得到的。

英敏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英杰，从新疆回来的路上，妈妈要我保证不向家里任何人说出姐姐的死讯，我答应了。有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你，但是一想到我答应过妈妈，就忍住了。”

英杰问：“姐姐怎么死的。”

英敏看了看李红梅，迟疑的说：“病了。”

英杰站起，说我出去一下，李红梅要跟着一起去，英杰制止了，看英杰离开，李红梅问英敏：“姐姐去世那么多年，姐夫还每月写信寄钱，实在不容易。”

英敏站起来边走边说：“姐姐去世了，给他留了两个儿子陪他，也算是对的起他了。”英敏知道姐姐是死于自杀，还是跳河，心里对姐夫还是有怨恨的，姐姐去了新疆才两年，结婚、生子、自杀，到底为什么？你作为姐夫一点都没问题、一点都没觉察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英敏躺在床上，经常会想起张扬、想起姐姐，想起曾经和张扬、英兰一路欢笑一路高歌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曾经想要的家庭乐团也在姐姐的离去后烟消云散。

英敏以前甚至想过姐姐如果不要张扬，我可以吗？姐姐活着嫁给了别人，自己一定会去追求张扬，因为姐姐不爱张扬，但是姐姐自杀了，姐姐肯定是因为爱张扬而无法接受胡月明才自杀的，这让英敏打消了去追求张扬的念头。这么多年了，英敏坚持着，她想等等再等等，等一个未知等一个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