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大队长涂民,三十七八岁,尚未婚配,也是从部队退下来的,由于右边太阳穴位置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面目狰狞,如同恶鬼一般。
他身材魁梧壮硕,面容严肃,往那一站,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小山。再加上他为人处世公正不阿。
所以队里的人对他既敬重又畏惧,都像躲瘟神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干什么呢?眼看着就要秋收了,让你们休息两天,你们还在这里瞎折腾,是不是还想闹?再闹就扣公分!谁的公分多,想被扣的。”
说着,大队长那冷冽的眼神如刀般横扫过去,看热闹的人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王招弟几人和曾敏。
大队长远远地望着曾敏,还有站在面前的几个妇人,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本家的侄媳妇,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看着她们,仿佛在问:“这是咋回事儿呀?”
曾敏可不像村里其他人那么怕大队长,一瞧见大队长,不仅不害怕,反而像是找到了救星。
还没走到大队长跟前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涂民叔,这可不是我惹的事儿,我只是在扞卫咱作为妇女的权利。
陈嫂子一来就说我不检点,勾三搭四的,说得好像我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似的,她这是搞封建迷信,还瞧不起妇女呢。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今天说这话到底啥意思?搞封建礼教来束缚压迫妇女吗?这可是封建糟粕,是要被打倒的!”
王招弟被打得浑身疼,都还没喊冤呢,就被曾敏这一通关于封建迷信和压迫妇女的话,给吓得浑身哆嗦!她指着曾敏,“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招弟真是又惊又怕,尤其是听到“会被打倒”,就更害怕了。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不跟你计较。”然后就撒丫子跑了。
大队长见当事人之一跑了一个,看向曾敏,见曾敏胆大的看自己,眼神坦荡大方,没有胆怯。
很是欣赏,说:“斑竹林大队没有打倒那一套,我看你也没被压迫,吓一吓得了。”
曾敏:“嘿嘿…我也就说说,哪里会认真。
再说,要是这一次被别人欺辱,我不当着大家伙的面反击,以后我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忍一时,以后都不会风平浪静。”
大队长瞧着眼前的小女子哔哩吧啦地说个不停,一边听着,一边还不住地点头,心里想着,能想明白这些事儿的人,也算是个明白人。
村里出了个像陈世美一样的人,确实挺让人瞧不起的。
不过呢,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没闹到大队干部面前,谁也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
但要是力所能及的事儿,村里干部还是能帮就帮的。
就像他们离婚后,曾敏分到的房子,虽然说是男女平等,但女人毕竟还是弱势群体。
按现在女人的地位,尤其是离了婚的女人,要不是村里的干部怜惜,那是绝对不可能从婆家拿到任何财产的。
曾敏心里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所以对村里的干部都特别感激,后来还专门上门去道谢了。
曾敏说:“这次可多亏大队长主持公道了,我去看看我家安林。”
“好嘞,快去吧!”
曾敏一听,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虽说她并不怕大队长,可在大队长面前,还是感觉压力山大呀。
看着曾敏走了,涂民说的那个看着眼熟的本家侄媳妇,也就是一开始笑话王招弟的袁秀秀,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