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坳这马场不小,有一个进口和三个出口,此时几人不过是在马场门口之处,由于林家贵堵住了进口,许绍良不得不往里面跑去,不过马场里面场面极大,还有三个出口也在那边。
林家贵不想自己一个疏忽,脚下一慢,瞬间竟被许绍良抓住机会,夺马逃出。
登时脸上无光,一脚踢碎那木制马槽,眉毛竖起,怒喝道:
“想跑?我瞧你跑得出去?”
当下一手背着烧火棍,一手金光亮起,拍在腿上,踏着大步追了上去。
柳春红犹然记得胡孝德和她说许绍良腿瘸了,不想一把年纪了仍然身手矫健,眼看二人一前一后追逐而走,不觉掩口惊呼,慌忙扭着腰折头去了。
马场上还有不少干活的伙计,一见到这般情景,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找地方躲避,瞧着许绍良打马疾行,身后一人足踏金光,一路尘土飞扬,疾驰而过。
此外马场中还有不少马匹在溜达,许绍良马术精湛,纵马尽往场心里马堆里钻,惊得闲马蹄土飞扬,四处奔跑。
林家贵见状骂骂咧咧,不得不挥舞烧火棍应对,只两三棍子就将窜到身前的马一一敲死,马尸遍地。
许绍良见状,愈发心惊,发着狠使劲抽马,发足往出口奔去。
林家贵的修为与哥哥林家成不同,虽然都是凝元中期,但素来喜欢用蛮力,是以“神行术”并不精通,反而“金甲术”、“银芒术”之类的术法修炼得炉火纯青。
眼看脚下力有不逮,竟然跟不上这疯狂发奔的许绍良,当下纵身一跃,也跳上一匹马,一扯缰绳,怒斥一声,打马跟上。
他林家兄弟本就是养马为生,是以马术并不比许绍洋差,只是这十多年,林家贵一直在林家小宗灶房,为世家蒸灵米、烧灵菜,已有好久都不曾碰过马了。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青山坳,许绍良瞧准道路,就往风青镇上汪家去赶。
许家老爷子虽然有些慌张狼狈,但毕竟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心里沉着冷静,此刻生死关头,唯有汪明如可以保他一命。
这一路追赶,沿路村庄闹得动静颇大,当真是牛惊羊跑,鸡飞狗跳,不少行人驻足观望,还有些人认识许绍良,都是吃惊不已,心中暗想:
“这许老头和这老头在赛马吗?”
林家贵恼怒不已,可是此刻已经骑虎难下,若不是杀了这老头,自己颜面何存,待哥哥回来又要拿自己耻笑。
心下一横,掐了一个法诀,将“银芒术”灌注至掌间,瞄着前方的许绍良,准备掷出,将他一举格杀!
…………
许伯阳足踏金光,发足狂奔,在怀山的崇山峻岭之中飞速疾驰。
他此时已经没有沿着怀山道在走,毕竟山路蜿蜒,太过浪费时间,而是选择直接冲着风青镇的方向,借助“神行术”和“纵跃术”两种术法,径自翻山越岭。
遇到沟壑,直接发力纵跃而过,遇到悬崖,手足并用全力攀爬,遇到陡坡,运起“金甲术”不管不顾滑下去。
如此狂奔到了傍晚,许伯阳来到一处山巅,双眼发黑,四肢无力,扶着一棵树大气喘不上来,但已经望见远处山谷之间,屋舍俨然,方才停下片刻,手上颤颤巍巍捏碎了一个红色小瓶,服下了一粒“回春丹”。
体内经过丹药的补充,他暗自调息,长舒了一口气,咬牙坚持,再度施展“神行术”,疾奔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摸黑,他终于跌跌撞撞冲进青山坳的马场。
一进门只见四下一片狼藉,马棚倒塌,心中顿时一片死寂,不远处几名伙计围成一圈,提着马灯,神色黯然,正在交头接耳。
许伯阳隔着人群,借着灯火,隐隐约约发觉,他们围站的中间躺着一个人,慌忙过去。
众伙计听见脚步声,先是一惊,随即发现是许伯阳,一人连忙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道:“少东家,你…可算来了!”
“是…谁?”
许伯阳双腿发软,扑倒在地,手足并用,爬了过去,那名伙计连忙将他扶起,哽咽道:“是…胡掌事…”
“孝德?”
许伯阳茫然无措,三步并作两步,步履蹒跚过去,赫然瞧见一个人躺在地上,盖着半截被子,全身血肉模糊,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他的脸已经被倒塌的瓦片、木渣打得不成样子,但依稀瞧得见他那不甚丰腴的脸庞,胸口凹陷出一个大洞,空荡荡,血迹早已流干。
许伯阳跪在地上呆呆看了半晌,蓦然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好…好胆!”
猛地双腿一撑,霍然站起,一把揪住身旁伙计厉声道:“我老父呢?他人在哪里?快说怎么回事?快说!”
伙计瞧着他择人而噬的表情,慌忙说了。
许伯阳听闻许绍良纵马逃了出去,心里微微好过一些,喝道:“从那个方向去了?”
待伙计指着说了,许伯阳大致瞧了,明白那是去风青镇汪家宅子的路,道:“速去牵一匹马来!”
他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喝道:“尔等好生看护孝德…遗体,等我回来!”
说罢大喝一声,马仰前蹄,径自向风青镇狂奔而去!
…………
宋家。
宋长宁有些心神不宁,不住地喝着茶水,一名婢女在旁倒水慢了,被他反手一巴掌打翻在地。
站在旁边的柳春红见此情形,嗪首垂眉,大气都不敢出。
宋长宁刷地站起,走出前堂,瞧了瞧天色,眉头紧皱,忍不住骂道:“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么这林家贵怎么还不回来?”
“一个跛脚的瘸子都杀不掉!这他娘的是个废物!早知道老子就不用这两人,他娘的林家,等姐夫回来,非得去寻一寻那林怀胜的晦气不可!”
他越说越气,折返回来,兜脸一嘴巴将春红打倒在地,
“还有你这个贱人!你回来做什么?你不会跟上去看看,他们跑哪去了?现在倒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柳春红摔得生疼,登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哭!就知道哭!”
宋长宁勃然大怒,脸色扭曲,折到门外护卫身边,拔出长刀,冲进来一刀架在春红脖子上,狂吼道,
“哭!你再哭一声试试!”
春红瞬时就没了脾气,梨花带雨,惊恐道:“别杀我别杀我…”
正在此时,庭院外只听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大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宋哥!”
宋长宁回头,却是那汪鹏程手足并用,跌跌撞撞进来,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双唇发白,颤声道:“宋哥,不好…丁天石…回来了!”
宋长宁退后两步,失声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