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自他拿到令牌,揣到怀里的那一刻,令牌闪烁起了细微的金色光泽,心月湖湖心方向,风云变幻,云气汇聚,犹如真龙吸水,眨眼间凝起了一朵灰褐色的寒霭,极速朝南岸飞来。
这朵寒霭来势极快,且在夜色中悄无声息,不到一刻,便已经来到心月湖南岸万丈高空之上。
林怀胜浑身裹着黑烟,骑在鹰背上,瞧着下方不远处的岸边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正自坏笑不已,忽感觉浑身毛发竖起,如芒刺背,一抬头,便只见远处天顶上有朵寒霭如风驰电掣般飞来。
“淮上的云架!”
他林家本来就是淮上的族属,他一见这云,吓得心惊肉跳,呼吸急促,只感觉命都快没了,急急掐诀收了大鹰,赶紧坠了下去,躲在芦苇从中,只一瞬,便只见那朵寒霭就来到头顶上,顿了顿,却径自往芦苇村方向飞去!
“遭了!”
林怀胜痛心疾首,但却没有办法,侥是他反应极快,刹那间就权衡利弊,拿出自己的法器【拷鬼棒】,却不敢御风,急忙向芦苇村飞奔而去!
岂料才奔出一刻,便远远瞧见那云半路停了下来,却是停在了自己适才待过的小院里,正好堵在了去往芦苇村的半路上。
林怀胜离着老远瞧见,登时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此刻的心情真是如竹篮打水一般,不知该怎么办,忽地一咬牙,掉头径自往湖边去了。
“不管了,生死由命!”
却说许伯阳一路狂奔,转眼老陈家就遥遥在望,忽望见更远处的芦苇村火光四起,哭喊声远远传来,登时心惊道:
“那群妖不是岸边,村子里又发生了何事?”
陈老汉伏在许伯阳背上,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抬起头来,顿时瞧见夜空中弥漫在芦苇村上的烟火之气,伸着手惊呼道:“火!火!”
许伯阳心中焦急,当下奋力狂奔,眨眼间来到老陈家,却见院门大开,院子里一片狼藉,心中“咯噔”一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暗呼不妙,一时停在门口,不敢贸然进去。
他将陈老汉放下,抽出背上青元剑,只拿耳朵听了一刻,没见动静,方才蹑手蹑足,跨进院门。
不料一进门,就看见黄氏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许伯阳心头一窒,收了青元,急忙过去将老人扶起,探查其口鼻,发觉早已死了多时。
许伯阳徐徐站起,又惊又怒,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只感到后背发凉。
他仔细瞧过看不出致命伤,灵气渡入,才发觉五脏六腑已尽碎成一团,不知道谁人下此毒手,连一个凡俗老人都不放过,心思何等歹毒,一时间气得发抖,忽听后面脚步声响起。
陈老汉浑浑噩噩,见许伯阳进门,在门口呆了一刻,遂也颤颤巍巍跟了进来,跨过门槛,一抬头,便见到老伴倒在血泊之中!
“啊!啊!啊!”
老人伸着两只手,发疯一般冲了过来,一把将满身血迹的黄氏抱在怀中,口中发着干咽,想要说话,却感觉胸口有一团什么东西,如鲠在喉,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过得片刻,咳了一声,嘴角徒然流出一丝血来!
“孩儿他娘!孩他娘啊!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得孽啊!你不得好死啊!我的老天爷啊!”
“我陈老汉一辈子无欲无求,你为何要这么对我?孩儿他娘,你醒醒!你醒醒!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天呐!小老儿我也不想活了!”
许伯阳仰天长叹,眼角不禁流下一丝热泪来。
这陈家与他萍水相逢,有一饭之缘,黄氏虽然平日啰嗦些,可不就是一平平凡凡农村老妪,杀人之人当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连一个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这一切答案眼下只怕就在芦苇村里!
他眼中透出一股狠色,心一横,将陈老汉一把提起,喝道:
“陈老丈!你给我醒醒!你老伴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在哭哭啼啼,遭了这祸害,只怕是奸贼作恶!你儿还在湖边危险,你好生待在家里,我出去瞧一趟!”
说罢一把将他提进屋内,寻了片刻,将他塞在了后院马厩之中,拿马草掩盖,沉声喝道:“你若想再见你家三个儿子,最好待在里面别动,除了我和陈抱冲回来,任谁人来了,也不要出来!你给我醒醒脑子记住了!”
陈老汉此时整一个人蜷缩在马草堆里,双手捂着头,心胆俱碎,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话,歇斯底里,只听得到喉咙里发着嘶嘶的声音,泪水模糊了双眼,鼻眼皱作一团。
许伯阳不忍再看,出来本打算把院门锁了,想想不对,黄氏被人震碎了五脏六腑,杀人者不是妖怪就是修士,对于此类强者这门就是纸糊,锁门只怕于事无补,反而令人怀疑。
院门大开,一地狼藉,纵使后来有人来一瞧,多半也不会进来。
“这芦苇村究竟出了何事?怎会有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
“眼下岸边情况危机,如果我不去雾隐山求援,只怕陈抱冲抵挡不住水妖,到时候水妖突破屏障,那更是血流成河,可话说回来,这雾隐山我本没去过,在何处且不说,路途只怕不近,如此一来一回,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状况。”
许伯阳冲出院门,手里拿着陈抱冲给的令牌,又瞧着芦苇村火光大起,遍地哀嚎,一时间心绪翻飞,主意有些拿捏不定。
想了片刻,自己适才被那蛇妖玄光击中,着实受了不小的内伤,独自一人向往芦苇村只怕更加风险重重,还是决定先依着陈抱冲之计,前往雾隐山,万一山上有什么高修大能,腾云驾雾来了,片刻能接触当下危机,也说不准。
心计已定,当下不作纠结,瞧准湖岸西面方向,捏了一个“神行术”,足踏金光,正准备出发。
忽然耳畔回声四起,响起一个缥缈的女声,口气中略显奇怪:
“前面有恶贼屠戮村民,后面有同门遭水妖围攻,你不去帮忙,愣在这里半天,却是要往西走,倒是稀奇,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这声音毫无征兆,蓦然在耳边出现,许伯阳如遭雷殛,脸色大变,连忙顿住身形,四顾看了,却只见周遭漆黑一片,只看得到芦苇重重,却不见人影,不觉厉声怒道:
“你这女人是谁?三更半夜,鬼鬼祟祟,作何道理?”
“哼…”
那女声哼了一声,口气中有些不屑意味,
“你这小修贪生怕死,畏畏缩缩,修为差劲,口气到不小,还敢来问我名字?”
许伯阳听后,登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你既然能发现个中情况,想必是仙宗高修,身为仙宗前辈,为何不施以援手,反倒来找我磨磨唧唧,你既然不愿管这事情,又来管我作甚?”
“你…”
那女声不想许伯阳居然毫无惧色,反而大声斥责自己,说得还句句在理,一时间理亏,哼了一声,说道:
“罢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此刻想去哪里?”
说罢顿了顿,冷声道:
“小子,你记住了,我叫漆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