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单手扯开脖颈间的白绫,暧昧的咬痕立刻暴露人前,仿若堂而皇之展示着之前的抵死缠绵。
在场的人目光顿时一暗,欲言又止。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苏立臣,他愣愣地出声:“想不到冷静自持的李师兄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闻烟一言不发地收回剑,但她还是有所顾虑。
“既然你修为不差,为何会被他抢来……”这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完,匆匆低下头。
岑遥栖点头,把尚且干净的白绫缠上受伤的手掌,匆匆止血,然后平静反问:“嗯,那当然不行,他打不过我,但道友没听过什么叫做你情我愿吗?”
闻烟:“……”
好了,她实在不想再问下去了。
她干脆的收好自己的本命剑,算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在他们对峙的这段时间,结界外的也没有放弃想要攻击的想法,只是甫一接触到这坚硬的屏障,身上的皮毛立刻燃上烈火,生生烧掉一大块油光水滑的皮毛,倒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勉强扑灭身上的火。一来二去,这些妖兽倒不敢轻易触碰这看似透明如水的结界,只能焦急地围在结界外打转,爪子都在地面磨出火星子,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意识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突破结界之后,这些妖兽不再围绕他们打转,有几只妖兽吼叫几声,其他妖兽跟着回应。
“他们是在交流?”虞灯惊疑不定地问出声。
其他人没说话,以示默认。
只可惜,岑遥栖可没学过什么兽语,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只能看着那群妖兽似乎重新做了定夺,脚步同时停了下来,最后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那是城主府的方向。”闻烟这几日都在城中打探,只一眼便能明白他们跑向何处。
苏立臣望着那群妖兽如潮水般退去,忍不住出声问:“它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一开始就抱着探查妖兽踪迹的目的才半夜来这守着,没想到如今才有了点头绪。
“我们跟上去看看。”闻烟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他们才死里逃生,力有不逮,如今又要主动深入虎口,这实在过于有挑战性。
全盛状态的他们尚且无法在这群妖兽中占上风,更别提他们如今已经精疲力尽,甚至他们中间还有人受伤!
现在追上去,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其他人虽没说话,但也没做反驳。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人群之中有人平淡说出口:“不去。”
“你说什么?”闻烟拧眉,不敢相信他说出口的话。
岑遥栖没有理会他不悦的神情,自顾自指着谢凌衣:“他受伤了。”
他就这样平淡的补充。
闻烟一时摸不准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询问:“所以呢?”
“我要给他疗伤。”岑遥栖言简意赅的重复。
闻烟本以为会得到什么大义凛然的答案,却不料听见这么一个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
她心下生出荒谬之感,冲岑遥栖吼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事急从权?那群妖兽往城主府方向跑过去了,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出事了怎么办?”
噼里啪啦的一堆责问,岑遥栖却不当回事。
“所以你?”他依旧平淡的挑眉反问,“我只知道他伤势很重。”
岑遥栖从祝长生手里接过谢凌衣,弯腰打横抱起。
“而且,你的小情郎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意有所指朝夏侯重台投去一眼。
那三个字一出,闻烟一向清冷的面容立即涨红。
他本不是不给他人体面的人,可随着谢凌衣受伤,他的耐心就逐渐告罄。
主角不能死,但不代表他就要听之任之。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连身为男主角的夏侯重台都没能在和妖兽的对抗中占据优势,稍微不注意就让那不知好歹的畜生咬掉一口肉,现在正面色苍白地被苏立臣搀扶着。
闻烟抿唇,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担忧。
夏侯重台方才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饶是再心硬的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容。
闻烟有些焦躁地握紧手中的剑柄,很明显不像之前那般义正言辞。
岑遥栖不意外她的反应,好整以暇的等待她的回答,在这期间,他不介意再添一点火。
“妖兽的唾液有毒,所以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打道回府找医修去救他的命,二是选择往前追,救你所谓的普通人。”岑遥栖毫无感情的冷淡嗓音在她面前响起,悄然催促她尽快做出答案。
闻烟的目光在远处和夏侯重台的身上徘徊,迟迟做不了决定。
岑遥栖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他竟然也到了让女主在男主和苍生面前做出选择的地步。
垂死惊坐起,反派竟是他自己。
他突然没兴趣看她纠结,抱着谢凌衣往来时路走去。
闻烟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岑遥栖听见她焦急的声音:“我还没选!”
他依旧抱着谢凌衣走得稳当,头也没回。
“你只有权利决定夏侯重台的命,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他说这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声音带了同谢凌衣如出一辙的冷漠。
是主角又如何,配角的命就要为你们谈恋爱让步了?
方才见谢凌衣受伤就慷慨陈词,如今换成换成夏侯重台就百般纠结了?
还真是慷他人之慨。
岑遥栖无声的冷笑一声,抱着谢凌衣的脚步越发坚定。
只要有他在,谢凌衣就不会是任何人的选项。
闻烟死死地盯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仿佛要把对方盯出个洞。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总给一种十分矛盾的感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他真的很像一个人,陌生是那人向来温润如玉绝对不可能这般待她?
有什么东西似乎悄悄发生了变化,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但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她也没有答案。
命运的轨迹好像不再按照既定的方向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