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有脸上有片刻茫然,她嘴里的话对他来说有些超过能理解的范畴,但听见她嘴里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弟弟,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女孩满意一笑,冲他身后,他摸不着头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和女孩细瘦的手交握在一起。
女孩身上的浓雾一刻不停将他包裹在内,须臾之后,浓雾散去,屋内女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裹挟着浓雾的男孩。
就这样他们俩人诡异在同一具身体里活了下来。
女孩把一男一女用同样的方式埋进土里,她吓退了村子里每一个想要一探究竟的热心人。
又是一场大雨将所有痕迹掩盖,雨后那天,碧空如洗。一切好不容易归于平静,村子里却多了一个打听他们家的年轻人。
在村民热情的指引下,他很快找了过来。
平静被打破,女孩很不耐烦,她透过窗户死死地盯着外面犹豫不决的男人,偏偏弟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他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物,他是神仙吗?”
女孩不屑蹙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仙。”
若是这世上真有神,那为何她带着怨恨死去,又带着怨恨“活过来”?神不是应该庇护苍生吗?为什么她需要他们的时候,为何无动于衷?
“他要是敢进来,我就杀了他。”女孩阴恻恻的开口。
男孩求他:“不要啊,他长得很漂亮,我喜欢。”
男孩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漂亮的木雕,漂亮的花草,以及漂亮的人。
瘦长的手指微屈在门上有节奏地轻敲几声,略做等待,没有等到回应,他也不气恼,轻手推开那扇房门。
甫一走进,房屋无风自动,“啪”地一声合上,旋即响起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凌厉的掌风直冲他的面门,后者始终气定神闲地躲避着她的攻击。
没过多久,看上去有些清瘦的男人拽住他的手腕,将他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她很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可这一次她却听见男人饱含笑意的说道:“小朋友,打打杀杀的可不好,要不跟我回家吧?”
女孩神情微顿,哪有人头回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拐人回家?
“我有很多好吃的,你要是跟我回去就有吃不完的糖。”那人听不见她的腹诽,自顾自笑着开口。
真把她当小孩了是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啊,好啊,我跟你回去。”男孩短暂地掌握身体的主动权,忙不迭答应。
女孩拧眉:“……闭嘴。”
他们这在外人看来是自言自语的举动,却没迎来男人奇怪的眼神。
她抬头,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这人。方才隔着窗户她看不大真切,此刻她才发觉这人真如自己那个便宜的弟弟所说的那般,是个顶漂亮的人物。
男人身着金蓝色的衣袍,瑰丽艳姿,眉眼秾丽绝伦,瑞凤眼自带三分笑意,似笑非笑,耳侧戴着一只翠羽做成的长长耳坠,平添几许风情,气质高华清雅,倒是让人生不出气来。
男人松了手,她的手终于可以活动。
她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这般人物,心神一动,小声开口:“你走吧。”
是便宜弟弟不想让他死,可不是自己。
男人却坚定的摇头:“我跟你一块走,我带你回家。”
女孩重新皱起眉毛,她才不走,她有家,这里就是她的家。
“这样吧,就挑个你喜欢的方式。”男人好看的眉毛微蹙,终于想出折中的办法,“你打赢我,我就随你处置,你要是输了,那就乖乖给我做徒弟。”
女孩有些恼怒,这人究竟听不听得明白?她才不会上赶着给人做便宜徒弟!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拒绝,男人率先朝她动手,先他一步宣布比试开始。
女孩躲避得十分狼狈,这人确实实力斐然,不到几个回合,她就毫无接招之力,她输了。
“岑遥栖。”男人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
女孩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的名字。”男人笑意盈盈,“愿赌服输,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这下可以同我回家了吧?”
女孩没说话,这人的招数她实在没见过,她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走吧,无双。”岑遥栖冲她抬了抬下巴,“耍赖的小朋友就不可爱了。”
“什么鬼名字,跟叫阿猫阿狗似的。”她颇为嫌弃的撇撇嘴。
岑遥栖极为自然的开口,像是看不见她的嫌弃:“给你取的名字。”
很快她又换了副表情,迫不及待的询问:“那我呢?那我呢?”
他敲着下巴道:“你就叫长生吧。”
更像阿猫阿狗了。她在心里暗暗想。
“走吧,长生,无双。”岑遥栖推开房门,回头冲她道。
乍见日光,她不大习惯,下意识想伸手挡住日光,却见那人已然不动声色挡住所有的光亮。
无双收回手,下定决心一般踏出那道困住她半辈子的房门。
他给了我名字,这是父母都不曾施舍的奢侈品,所以我决定跟他走,从此以后,我不叫引章,我叫无双。
她在心里默念一遍这两个字,虽然还是很难听,但好歹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