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在殿中吵得不可开交。”虞灯皱眉,回忆起她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这倒是和原文里一模一样,长老们从道微的身上查出夏侯重台的灵力,确定杀害道微的人正是夏侯重台,逼迫闻烟要将此人就地正法,闻烟自然那是不愿意的,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确定这人和之前残暴不仁的君王不一样,她相信他不会滥杀无辜。
岑遥栖冷笑,对待他人毫不手软,对待自己徒弟倒是百般维护,只可惜这一次她注定没办法两全。
他正想站起身,一只手却更快的送到他的面前,手主人似乎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
岑遥栖盯着这只手看了一会儿,却没接,自己站了起来。
谢凌衣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手指无意识捏紧,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他却依旧感到寒冷彻骨。
关于那个言语不明的约定,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忽略过去。
他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随着祝长生的死亡又重新退回到一开始的位置,这样的发现几乎让他不能接受,可又无可奈何。
“走吧。”岑遥栖装作没看见谢凌衣失望的表情,径直往前走去。
虞灯不解的问:“去哪?”
“凑热闹,顺便添把火。”
岑遥栖的发带被寒风托起,轻轻送到了谢凌衣的手边。
自那天回来之后,岑遥栖再也不穿他那件最为满意的金蓝色的法衣,甚至连颜色鲜艳的衣裳他都免了,头发也改用一根朴素的发带固定。
后者着迷地想要去捉那根发带,但它只是调皮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柔软的绸缎弯曲成漂亮的弧度,最后飘向他碰不到的方向。
谢凌衣唇线紧绷,很好,人和发带他一个都碰不到。
他脸色越来越臭,跟着岑遥栖迈入长老们议事的殿中时更甚。
大老远都听见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己见,谁也没办法说服彼此。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当中,岑遥栖优哉游哉带着身后两人迈入殿中,
“当时我们亲眼所见,掌门身上正有夏侯重台的灵力,不是他杀了掌门还能有谁?”
“是啊,他可是最后一位接触掌门的人,掌门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如今又有铁证,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依我之见,速速将那个狼子野心的夏侯重台就地正法才是眼前要紧之事。”炙扬声情并茂的道。
难得一进来就能听见想听的话,岑遥栖心情不错,连带着看炙扬都顺眼不少。
后者接触到他的眼神,诡异的沉默片刻,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这岑遥栖什么毛病,看得他浑身发毛,笑得太恶心了吧。
宗门内早就传言他和闻烟青梅竹马,不会这都要帮着她吧?
炙扬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看他向岑遥栖的目光多了几分敌视。
好一个岑重明,就是喜欢同他作对。炙扬小声嘀咕。
“此事有蹊跷,若真是夏侯重台动手,他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留下自己的灵力,生怕被人发现不了他是凶手吗?”闻烟被他们的嘴里的车轱辘话给念得心烦意乱,耐心告罄,忍不住低吼出声。
这些人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实行车轮战,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话,他们不累,她都听累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一道华丽的嗓音响起,殿中众人安静一瞬。
岑遥栖一身白衣漫不经心走到侧边的椅子坐定,缄默不语的谢凌衣和虞灯跟他身后站定。
同这些人争论得身心俱疲的闻烟,乍然听见这么一句肯定自己的话,喜从中来,落在她耳听,简直宛如天籁之音。
“师兄。”闻烟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
难道始终已经原谅她了?
岑遥栖却连一个眼角都没施舍给她,自顾自接着说:“可若是夏侯重台也这么想,那他岂不是就成为了最没有嫌疑的一位了吗?”
“师妹不愧是为人师,真是为之计深远。”
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向闻烟。
后者面色有点难堪,她早该想到那天师兄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事自然没这么容易过去。
闻烟彻底沦为众矢之的,百口莫辩。
“重明此话不假,夏侯重台那厮如若刻意为之摆脱嫌疑,那你我就要轻易放过他吗?”
最先附和岑遥栖的话竟然是炙扬,他冲着闻烟言之凿凿。
“我……”闻烟想张嘴反驳,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岑遥栖只用一句话就反转了局势,让她在被动中越陷越深。
“阿爹尸骨未寒,你不想着替他报仇雪恨,竟然一心偏袒你的徒弟,你对得起这么他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吗?”虞灯厉声道。
她对自己这个养姐的感情有些复杂,两人之间相处的机会并不多,闻烟早早下山历练,加上前段时间才历劫回来,性格也变了不少,她同这人就更没有亲近的想法。
大殿之中的其他人纷纷被虞灯的话煽动情绪,闻烟一张口想辩驳这些人就群起而攻之,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岑遥栖有些感慨,曾几何时,这样的待遇还只有他才堪堪配拥有的呢。
“你一心替杀害掌门的凶手开脱,你对得起手中的掌门铃印吗?”炙扬一针见血。
闻烟彻底无法反驳,咬着嘴唇看向群情激奋的长老们,她终于明白自己保不住夏侯重台。
她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凝在岑遥栖的身上,眼底情绪翻涌,眉宇之间是藏不住的恼怒之色。
后者不躲不避地迎上她的目光,他当然知道夏侯重台不是杀死道微的凶手。
可是重要吗?
有人会在乎吗?
杀死道微的凶手他自会查,但在此刻,夏侯重台就是杀人凶手。
他要闻烟亲眼看自己的徒弟在自己眼前惨死却无能为力。
“闻烟掌门,请吧,做点你该做的事情,比如,清理门户。”岑遥栖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