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遥栖懒得和他多较劲,直接拽住他的手腕,扯到眼前。
在离开后背的一刹那,长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红痕。
岑遥栖拧眉,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闻烟则是有些意外,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得手了?
“没事,不疼,看着吓人罢了。”他淡淡说道,抬眸偷偷观察对面那人的脸色。
岑遥栖拽着他的手腕不说话,他的心情有些忐忑。
突然这人展眉一笑,放开他的手,对在旁边看戏很久的虞灯说道:“你给他治治。”
谢凌衣:“……”
虞灯也有些意外,茫然地抬头指了指自己:“我吗?我也不是医修啊?”
“难道我是吗?”
岑遥栖这话看似在和虞灯交流,实则是完全说与谢凌衣听的,颇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谢凌衣自知理亏,没出声反驳。倒不是后悔使了这么一招,只是后悔自己用得不够漂亮。
虞灯试探从乾坤袋中拿些治伤的药粉撒到伤口处,略显痛苦的闷哼一声。
她吓得手都僵硬了,满脑子疑问,她方才下手有这么重吗?
她不知道,但岑遥栖知道。
后者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谢凌衣的手腕,草草地处理了下。
被完全忽视的闻烟心情复杂。
岑遥栖收回手,扫了眼她,径直从她身旁路过。
她不死心地跟着走了两步,一道清亮的剑身呼啸而来,直直插入离她脚尖不过半掌距离的地面,是飞声。
“小徒胆量不大,这样的事,掌门还是少做为好。”
岑遥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只冷声放下这句话。
闻烟吃了个哑巴亏,气到不行,那是她的本命剑,有没有得手她还不知道吗?
只可惜,岑遥栖并不打算听她解释。
……
回到了熟悉的卧房,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岑遥栖垂眸盯着坐在椅子上的谢凌衣,窗外一道光线透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面容有些模糊,后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
瘦长的手指虚虚搭在他的腕上,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闪过,那道肌肤恢复如初。
“下次不要这样了。”岑遥栖收回手,“无论怎样都不要伤害自己。”
谢凌衣绷紧唇线,他果然还是知道了,果然无论他做什么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他垂着脑袋,柔顺的发顶对着他,有点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岑遥栖垂在袖中的手有些发痒,很想动手摸一摸他的头。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他掐住手心,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以后可没人像他这样会为拙劣的谎言买单了。
谢凌衣不说话,空荡的房间安静到令人心慌。
他不想开口,因为他能感觉到对方嘴里或许会说些他不想听的话。
看他这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岑遥栖心里有些酸涩,也不大落忍,可感情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
“谢凌衣,算了吧。”
他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之中微微颤动,还在故作冷静地开口。
谢凌衣抬起脸,嗓子哑得不像话:“你说什么?”
岑遥栖不敢看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掐烂手心还一无所知。
“那天的话,我醉后所说,当不得真。”他说。
谢凌衣猛地站起身,掐住他的肩膀,眼尾一下就红了:“你不是说你千杯不醉吗?怎么就当不得真?”
他一张俊脸一瞬间面目扭曲。
岑遥栖依旧保持着垂眸的姿势:“都说了是醉话,当不得真,你听不明白吗?”
“你是不喜欢我骗你吗?我可以改的。”
谢凌衣掐住他的手越发用力,恨不得嵌入肉里,他太害怕了,岑遥栖这忽冷忽热的性子总让他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
“你知道的,其实我不怎么骗人,只是我怕你不理我。”
“岑遥栖,我真的怕,我怕你又装什么都不懂。”
一向寡言的谢凌衣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眼中不知道何时泪光点点。
“你要真的生气,你就打我。”
说完,他神情激动地抓起岑遥栖一只手放在他的脸颊。
岑遥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才从他手里抽回手:“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你那么聪明的人,非要在这个时候充傻装楞吗?”
谢凌衣颓然地松开手,他何尝不知道岑遥栖早有此意,这两天刻意避开他又不是全然不知。
“你那天是什么意思吗?”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岑遥栖心脏抽痛。
“岑遥栖,你可怜我吗?”
岑遥栖想说不是,他没有那么伟大,若不是真心喜欢,做不到这一步。
在琅琊的时候,他是真心动了心思,可祝长生的死却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他的命运都不由自己,又凭什么许诺他人?
“那你就继续可怜我啊。”一滴泪滑落脸庞,岑遥栖见到了谢凌衣鲜为人知的脆弱。
他是性子骄傲,如今却放下自尊,像个可怜虫一样来希求他的爱。
原来情爱便是这般吗?愿赌服输,甘拜下风。
岑遥栖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岑遥栖,你怎么能给了我希望又不要我!”
泪水汹涌而出,谢凌衣嘶哑着嗓子低吼出声。
“抱歉。”
岑遥栖眼红着推开他,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晚一刻便狠不下心。
他是个朝不保夕的人,给不了谢凌衣未来。